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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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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期间故事片《艳阳天》电影文学剧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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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21-06-14 18:47
电影文学剧本
天(上)


电影文学剧本《艳阳天》写的是我国农业合作化时期,东山农业社以党支部书记肖长春为律表的广大贫下中农,与混进党内的历史反革命分子马之悦、地主分子马小辫之间进行的复辟与反复辟的剧烈斗争。在毛主席草俞路线的指引和乡党委的领导下,经过反复较琳,取利。本保地表现了农村两个阶级、两条道路、两紫路争的长期姓、尖锐性和复杂性,显示了我国广大农民群众坚洪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决心取信心。
序 幕

深夜。电闪雷鸣,暴风雨袭击着沉睡的东山坞。
洪水顺着梯田奔泻而下,冲塌了梯田的石壁,汹涌着,卷倒了梯田里生长的大片快要成熟的庄稼。
天空中鸟云漫卷,一道闪电,划破云密布的天空。写在村口影壁墙上的“东山坞”三个大字,和一棵挂着大钟的老槐树,在闪电中闪现出来。
低沉有力的旁白:
一九五六年秋天,在我国,生产资料所有制方面的社会主义改造刚刚完成,东山坞农业生产合作社遭受了一场严重的自然灾害。在这一场灾害面前,使每个人都要受到一次严峻的考验。

雨过天晴。
山坡上,东山坞农业社的社员们在紧张地修理着被洪水冲毁了的梯田。
肖长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英俊憨厚。他两只手抠住一块大石头,“嘿”的一声抱了起来;他满脸是汗,抱着大石头,转身向坡下走去。
韩德大、韩小乐、焦克礼等棒小伙子抬着大石条,喊着号子,在梯田上走着。
韩德旺等在重砌梯田的石壁。
马翠清、德旺妻等女社员,在泥泞里把被洪水冲倒了的庄稼一棵棵地扶起来。
远处突然传来党支部委员、团支部书记焦淑红急迫的喊声:“长春哥!”
人们闻声转脸望去,只见焦淑红从村道上匆匆跑来,边跑边喊:“长春哥,马队长又出车了,谁也拦不住。”跑到坡下喘吁吁地指着远处驰来的大车喊:“他们把麦种拉走了!”
肖长春跃身从梯田的石壁上跳下,向驰来的大车奔去,一边高声喊道,“站住!站住!”
赶车的马连福——生产队一队队长,看了一眼跑着的肖长春,毫不理会,继续驱车飞驰。
肖长春急奔至大车前,一把勒住头马的缰绳,头马跑了几步,嘶叫着,跃起前蹄。肖长春一边喊着:“吁——”一边用力拉住缰绳不放,大车猛地停住了。
焦淑红、韩小乐、韩德大等随后赶来,纷纷说:“长春哥,不能让他走!”
肖长春走到气哼哼的马连福跟前,劝说地:“连福哇,咱们是农业社,这点困难吓不住咱们。”
马连福竖起两眼:“我听马支书的!”说着跳上大车,搬开车闸,甩起鞭子,赶车欲走。
肖长春猛地关住车闸,顺手夺过马连福手里的鞭子。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穿戴整齐的马之悦骑着自行车从村里驶来,老远就吵嚷着:“哎,怎么回事啊?”
马连福上前一步说:“马支书,肖长春不让走。”
肖长春把大车磨回去,说:“马主任,你们背着大伙儿拿国家的贷款去跑买卖,这会儿又要折腾麦种,你们走的这是邪道儿!”
从村里追赶着大车的副主任韩百仲这时赶到了,接茬说:“长春说得对!”
“对?”马之悦转向韩百仲说:“韩主任,他一个民兵排长,大话一说,两手一甩,不管了。可是东山坞几百张嘴都得跟我这当家人要吃的……”
肖长春猛回头,坚定地说;“不对!东山坞还有几百双手,只要我们按照毛主席指引的道儿走下去,就是天塌下来,我们也顶得住!”猛一甩鞭子:“驾!”大车驶动,向村子方向走去。

初春。晨曦洒满大地。东山坞的社员们在大片的土地上拉犁播种。
焦克礼拉楼,肖长春撒种,麦种被均匀地撒在垄沟里。

刚出土的麦苗,一片嫩绿,茁壮成长。

麦苗已经半人多高,在微风中掀起了绿色的波浪。

金色的麦海,随风起伏。籽粒饱满的大麦穗,迎风摆动,似乎在向人们招手。
第一章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空。
一望无际的金黄的麦海,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揪起一片麦浪。
远处,弯曲的金泉河水闪着银色的光亮,静静地向山谷深处流去。
肖长春背着行李,在麦海里穿行着。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身边的麦子,麦穗从他掌心里向后滑去。肖长春的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他喜爱地掐下一棵特大的麦穗,放在手心里,两手一搓,吹掉麦鱼子,用手指默默地数着麦粒,又捏起一颗麦粒放到嘴里嚼着。深情地望着无垠的麦海,继续向前走去。
响起歌声:
燕山高又高,
金泉水长流。
群雁高飞头雁领,
书记带咱向前走。
贫下中农的主心骨,
敢斗风浪的好带头。
和咱心贴心,
汗水往一块流。
啊——
迎来丰收心欢畅,
争得山河似锦绣。
不远处传来一阵欢乐的笑声。肖长春抬头看去,只见焦淑红、焦克礼、韩小乐、马翠清、韩德大等几个青年社员正在地头说笑着。
焦克礼:“要我说呀……”
韩小乐抢着说:“要我说呀,要不是去年整党整社,长春哥当了支书,领着大伙一块干,今年的麦子能长这么好吗?”
马翠清:“还是小乐说的对呀!”
韩德大:“多亏长春哥把大车拦住,才有这么好的大丰收,要不然连麦种都没了。”
一句话把大家说得笑了起来。
肖长春走到他们眼前,笑着说:“好热闹哇!”
大家高兴地喊着:“长春哥!”“长春哥回来了!”把肖长春围住了。
肖长春笑着问:“干什么哪?”
马翠清等说:“看麦子哪!”
焦淑红问肖长春:“水库完工了?”
肖长春:“快了。”
乌翠清问:“那你怎么回来啦?”
肖长春笑着:“你猜啊?”
焦淑红:“甭猜,准是为了分配的事儿。”
马翠清,“分配还不现成,社章上都写着哪。”
肖长春收起笑容,说:“翠清啊,初级社的时候,社章上写着能跑买卖么?”
马翠清:“没有哇!”
肖长春:“那为什么偏要有人那么干呢?”
马翠清:“嘿,你可真会批评人。”
焦克礼指着地边的树墩说:“长春哥,快来歇会吧。”
肖长春叫着大伙:“来……”大家都过来围坐在一起。
韩德大举着一棵麦穗:“长春哥,你看这大麦穗!”
韩小乐对肖长春,“你猜有多少粒?”
韩德大也说:“你猜!”
肖长春伸开手,露出握在掌心里的麦穗,说:“七十二!”
韩德大:“嚯,你可真行啊!”
肖长春含意深长地问大家:“今年是高级社的头一年,又是个大丰收,大伙儿是怎么想的?”
焦克礼抢着说:“卖余粮,支援国家建设呗!”
马翠清,“对呀!”
肖长春又问:“全村人都是这么想的么?”
马翠清回答不上来,看看刚挨她坐下的焦淑红。
肖长春问焦淑红:“淑红,马会计把预分方案做出来了么?”
焦淑红生气地;“哼,你去看看吧!”


夜。东山坞高级社办公室。桌上放着帐本,点着一盏罩子灯。屋内一角搭着一张小木板床。会计马立本逍遥自在地翘着腿,斜躺在行李上,正津津有味地听着耳机子。他的影子随着耳机子里的节拍晃动着,投在墙上。听到高兴处,情不自禁地:“嘿,真带劲儿!”
肖长春背着行李,出现在门口,问,“什么事儿,那么带劲?”
马立本闭着眼睛,厌烦地一摆手说:“哎哎,别打岔啊!”他抬眼一看是肖长春,急忙摘下耳机,挂在墙上,一下子坐起来,有点忙乱地说:“哎哟,长春回来了!”
肖长春走进房来,问:“马会计,预分方案做出来了没有?”
马立本一面穿鞋一面察看肖长春的脸色回答着:“分户的帐目统计得差不离了……”
肖长春皱了皱眉,放下行李,在办公室桌旁坐下,翻了翻桌上堆着的帐本,问:“马会计,我给你捎信来,有二十多天了吧!”
马立本连忙答应:“对,对。”
肖长春严肃地问:“怎么没做出来呢?”
马立本一边给肖长春倒水,一边支吾地:“马主任说这些天农活多,我寻思多干点活。”
肖长春:“这二十多天你都出工了么?”
马立本;“不……”
肖长春,“这么长时间,应该做出来嘛!”
马立本倒了一碗水,放在肖长春面前,坐下。
肖长春接着说:“分配是件大事儿,大家都很关心。咱们早点把预分方案公布出去,高级社的优越性看得就更清楚了。”
马立本连声附和;“对,对,对!我保证尽快地搞出来!”
肖长春站起来说:“抓紧一点!”
马立本答应着:“哎!”
肖长春拿起行李,向外走去。马立本在后面问:“长春,回家呀?”
肖长春答:“不。”走出门去。
马立本沉思着把油灯吹灭。


深夜。东山坞一片寂静。
饲养员马老四提着风灯和饲料桶向饲养院走来。
肖长春背着行李,从社办公室出来,沿着村街大步走向饲养院,见到马老四,喊:“四爷!”
马老四闻声举起风灯照了一下,停住脚步,高兴地说:“哟,长春哪,我估摸着你这两天就该回来了。”
肖长春大步走到马老四身旁,亲热地:“昕到什么风啦?”
马老四指着饲料桶说:“等我忙活完了这个,再跟你细说。”
肖长春看了看料桶问:“哎!这干什么?”
马老四:“给咱们小牲口加点养料。”
肖长春高兴地问,“下驹啦?”
马老四伸出手指:“一匹小马驹,一头小骡驹。你不是说咱们要加一挂胶皮大车么?到时候,它们俩正好是一套哇。”
肖长春笑了,说:“您想得真远哪!”
马老四关心地说:“长春,你道上走累了,快回家歇着去吧。”
肖长春:“不,我到百仲大叔那儿去。”沿村街走去了。


韩百仲家。简朴而整洁。
肖长春坐在炕沿上,爱抚地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给他们掖好了被。
韩百仲掀开门帘走进来,摘下草帽,挂在门旁。
肖长春站起身,迎上来,叫了一声:“百仲大叔!”
韩百仲惊喜地说:“长春哪!哎呀,你回来得正是节骨眼儿呀!”
肖长春问:“二菊婶子哪?”
韩百仲:“下地看麦子去啦!”发现肖长春的行李,问,“怎么,没回家呀?”
肖长春:“麦收工作都安排好了吧?”
韩百仲:“哎,就差预分方案了。我挺纳闷,会计总是拖着不做出来。哼!”
肖长春:“您看,这里有来头没有?”
韩百仲一楞,问:“来头?”
肖长春:“刚才听淑红说,从沟北边吹过来一股邪风……”
韩百仲:“哎,我也听说啦,说是今年丰收了,还得按照土地分红,要不然就退社。哼!”
肖长春沉思地说;“您看,这两件事儿有没有什么挂连?”
韩百仲:“有哇……”
这时,院外传来马之悦的喊声;“百仲啊,老肖在这吗?”
肖长春看了韩百仲一眼,回答说:“在。”
马之悦走进门来,装出高兴的样子说:“哎呀,老肖啊,你回来太好啦!要不啊,我就上工地找你去啦。”
肖长春站起来,问:“出事啦?”
马之悦叹了口气说,“唉,群众给咱们出难题啦,提出要土地分红……”说着坐在炕沿上。
肖长春:“是沟北边那几户富裕中农吧?”
马之悦站起来立即应和:“对,他们开的头。一队长马连福也跟着闹哄,我劝他说,等支书回来再定。”
韩百仲:“等支书干什么?分配方案早就讨论过了。”
马之悦:“嗨,百仲啊,我是怕再犯错误啊!”
肖长春有意地:“那您的意见哪?”
马之悦:“很简单,我反对。高级社怎么能土地分红呢?这些人是存着心要反-党、反-社会主义呀!”他眼珠一转,又改换口气说:“当然喽,也有人是私心重,想多分几颗麦子。”点燃香烟,又坐到炕沿上。
肖长春观察着马之悦,笑了一下说:“老马,明天咱们先开一个干部会。”
“干部会?”马之悦略一思考,马上接着说,“对,把马连福先整治整治。”
肖长春:“老马,干部会不是为了要整人哪,是让干部把心思摆出来,统一统一认识就行啦。”
马之悦连忙附和:“对,对!”
肖长春看了看韩百仲,又看了一眼马之悦,坚定有力地:“咱们再把群众团结起来,就什么风雨都不怕!”
韩百仲:“对!”


次日清晨。马之悦家。
马连福闯进门来,他问道:“马主任,你找我?”
马之悦边穿衣服边迎上来说:“连福,我说的那个事儿,呆会儿开会你就別提了。”
马连福不服地说:“那怎么能行呢?”
马之悦拖长声音规劝说:“嗨,我知道,你们一队富裕户多,不搞土地分红吧,人家就要退社。可是,唉……”做出同情而又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马连福若有所悟,火了:“噢,就为这个事儿,肖长春要开会整我,是不是啊?”
马之悦故作姿态地说:“不会吧!”
马连福:“哼!你得了吧,马会计都告诉我了。”
马之悦假笑着说:“嘿嘿嘿,连福啊,你就少惹事儿吧。”
马连福理直气壮地说:“我惹什么事儿啊?我这是为了咱们社!”
马之悦把马连福按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递了一支“恒大”烟给马连福,划火点着,靠近他的身边,深表同情地说:“你一心为社,大伙儿都知道,可这好心不一定得好报哇!就说去年吧,这一整党、整社……唉,我看算了吧!”
在马之悦的拨弄下,马连福的劲儿更大了,大声说:“那不行!我这又不是为了自个,我才不怕呢!”说完,一阵风似地走了。
马之悦看着他跑去的身影,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中午。社办公室。干部们正在开会。
富裕中农马同利,外号叫弯弯绕,他和中农韩德旺及另一个中农收工回来,路过社办公室院门口。弯弯绕迈上台阶,说:“快,来,听。”走进院内,来到办公室门外蹑手蹑脚地听着。
跟在后面的中农说:“人家干部在这开会,咱们听,那合适吗?”
弯弯绕:“怕什么,你没听马会计说,那土地分红可是大伙的事儿。”
韩德旺疑惑地说:“哎,社章上说,高级社不能土地分红啊!”

办公室内。
马连福站在地当央,强硬地说:“去年遭了灾,今年就得搞土地分红。要不这高级社有什么搞头?”
会场哔然,纷纷质问马连福。
焦淑红抢着说:“你这是什么话?高级社怎么没有搞头呢?”
戴帽子老贫农说:“连福,你看你的屁股坐哪边了?”
焦淑红说:“你说的什么呀!”
老贫农说:“就是,你说的是些什么呀!”
马连福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戴帽子老贫农说:“你说的不对呀!”
白头巾老贫农说:“真不像话!”
在大家的质问下,马连福更火了,气势汹汹地指着肖长春说:“啊,肖长春,我知道你们就想变着法儿来整我。”
戴帽子老贫农说:“谁整你啦!”
马连福:“我告诉你,你整别人行,整我马连福哇,没门儿!”
韩百仲气愤地站起来,大声地喊:“连福!”
肖长春拽韩百仲坐下。
马之悦也跳起来,走到马连福跟前,说:“哎哎哎,连福啊,有理讲理嘛。这怎么是整人呢,啊?”
马连福坚持地说:“还是那句话,今年丰收了,就该按土地分红。”
这时,弯弯绕和韩德旺及另一个中农挤进门来。弯弯绕接茬说:“对呀,当干部的,就得替群众打算嘛!”那个中农也应和着。
马连福更来劲了,说:“看看,这是群众的要求!”
外面,焦克礼、韩小乐、马翠清、韩德大等拿着工具下工回来,路过这里,听见里面吵嚷,走进院里,来到办公室门外打听着。
焦克礼问:“他怎么回事呀?”
站在门口的一个男社员回答说:“今年丰收了,就得按土地分麦子嘛!”
韩德大:“嚯,这股风还真吹起来了啊!”
马翠清:“走,进去看看。”
焦克礼:“走,进去!”
门外的社员们拥进屋来。
马之悦急忙站起来阻止社员进屋,他说:“嗳嗳,今儿个是干部会,都来干什么?”走到门口驱赶着:“走,走,走!”
人们不满地转身向门外走去。
一直在观察着马之悦的肖长春站起来,高声说:“大伙儿别走!”
马之悦转身走到肖长春身边,悄声说:“我们这是干部会啊……”
肖长春:“大家都关心分配的事,一块论透点,不是更好吗?”
马之悦,“嗯,也好!”
肖长春招呼社员们:“都请到屋里来!”
人们又都回身进来。
肖长春,“连福,你接着说吧。”
马连福余怒未消,气冲冲地说:“说就说!今年丰收了,就该按土地分红,这是坚决性的!”
马率清一听,火了,气愤地说:“高级社怎么能土地分红呢?”
马连福:“甭管它高级低级,都是为了过好日子。”
群众气愤,纷纷议论,会场的气氛沸腾起来。
韩德大:“哎,连福哥,你这是要往后退呀!”
焦克礼:“还闹土地分红?这都什么年月了!”
韩小乐:“要不是高级社,今年的麦子能这么好么?”
老贫农:“对呀,全靠高级社,才抗住去年那场灾,要在旧社会,又得卖儿卖女,逃荒要饭哪!”
马连福:“大爷,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们一队的中农多,你要是不搞土地分红,人家可就要退社呀!我这是为了咱们社呀。”
焦淑红气愤地说:“我看你是成心拆咱农业社的台!”
马连福又激怒起来说:“你少扣大帽子,我不吃你这一套!”
肖长春转过话头,对社员们说:“今天一队的中农来的不算少了,都说一说。德旺大叔,您先说!”
韩德旺走到马连福身边说:“队长,农业社是咱们的命根子,我,我可不退社。”
马连福瞥了瞥韩德旺,把眼光转向弯弯绕等中农,期待地看着他们。他们躲闪着马连福的目光,感到浑身不自在,谁也不言语。马立本用手指抠着桌子。
韩百仲挑战地:“我说弯弯绕,你也说说!”
弯弯绕先是一愣,随即笑嘻嘻地说:“我?我还是先听听大伙的再说吧!”
肖长春对韩德旺:“德旺大叔,去年你分了二百七十斤麦子吧?”
韩德旺:“对呀!”
肖长春又接着问:“今年要是按劳力分配麦子呢?”
韩德旺:“我早算过了。我们家两个半劳力,眼下出了三百四十个工。少说啊,也分三百斤哪!”
韩百仲插话道:“我估摸着,你四百斤也打不住哇!”
老贫农:“连福,你也算一算账。”
韩德大不满地说:“他呀,尽想给那些少干活,又想多分麦子的人打算盘呢!”
马翠清:“连福哥,你别总抱着老黄历了,眼下是高级社!”
马连福更加气恼起来,一蹦老高,激烈地反驳说:“高级社,高几尺,高几丈?”
肖长春坚定地说:“高级社就是要坚决走社会主义道路,让全体社员共同富裕。”
“那……”马连福无言答对。
弯弯绕接上说:“那,咳呀,这地多的人太吃亏了啊!”
肖长春气愤地站起来,说;“想吃地租啊!旧社会,咱们东山坞数地主马小辫的地多,他是靠着土地来剥削咱们。”看了看大家,有力地说:“土地分红带有剥削的性质,就得改造它。”
马连福气势汹汹地大声嚷着:“你别压人。告诉你,有的干部让你压得都不敢说话了!”
马之悦敏威地岔开话题:“哎哎哎,连福啊!有理不在声高,你喊什么?”
马连福:“我…….
韩德大:“没理了吧?”
马连福强词夺理地说:“那没地,能长出麦子来么?”
韩百仲:“那麦子是地里自己长出来的,还是社员用汗水浇出来的?啊?”
马连福理屈词穷,胡搅蛮缠地说:“土地分红我也捞不着什么好处,我这是替群众说话的。”
韩百仲逼问:“哪些群众?你点出名来!”
马连福扭头坐下,不回答。
群众纷纷质问:
“对啊,你点啊!”
“都有谁啊?”
“说清楚,说呀!”
韩百仲有意激他:“你要点不出名来,就是你一个人存心要搞垮咱们农业社!”
马连福转过脸去,又看看弯弯绕他们:他们还是尴尬地站在那里,眼瞅着地下,谁也不言语。马连福火了,吼叫道:“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啊?人背后,你们浑身上下都是嘴。动真格的了,你们的舌头让狗咬去了?我,我,我不管这些事了!”气得蹲在地上出牛气。
人们被逗得哄笑起来。
肖长春:“人要往前走,就得往前看;要是硬拧着脖子往后瞅,不光走不正,还得掉到沟里去!”
马翠清接着说:“闹土地分红就是往后退!”
老贫农:“连福,你别想邪道了!”
焦克礼,“当干部的就得领着大伙儿走正道儿……”
焦淑红:“你象个干部么?”
马连福气哼哼地:“我当不了这干部,我不干了!”站起来,拎起衣服,一甩手走了。
群众喊:“哎,哎,队长,连福,队长!”
马连福毫不理睬,头也不回地大步冲出门去。
肖长春转身对大家说:“同志们,今天这个事儿,决不是多分几颗麦子的小事。咱们这些扛长活的当家做主人了,有的人就不甘心。咱们成立了高级社,有的人就不自在。总想拉着咱们走回头路,农业集体化是毛主席给咱们指出的社会主义大道,咱们走定了。谁要想拉着咱们走回头路,办不到!”


马连福沿村街大步走着。弯弯绕和马立本在后面追着。
弯弯绕:“队长啊,这土地分红就算完啦?”
马连福:“去,去!”
马立本:“连福啊,你可不能一见硬的,就往回缩呀!”
马连福一抡胳膊:“你得了吧!”甩开胳膊,继续朝前走去。
这时,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喊:“连福!”肖长春从坡道上走下来。
马连福不由地停下了脚步,眼里充满戒备和敌对的神气,等待着。
肖长春走到马连福身边,亲切地说:“咱俩聊聊。”
马连福一挥手说:“没功夫。”头也不抬地继续走着。
肖长春在后面气大声粗地叫道:“马连福!”
已经走到村口老槐树下的马连福,不得不又停住了脚步。
肖长春再走到马连福身边。马连福戒备地问:“干什么?”
肖长春指着老槐树下的一个旧碾盘,命令地:“那边去!”自己先走到碾盘跟前,一只脚蹬在硬盘上,掏出烟荷包,卷了一颗烟,吸着。
马连福怯生生地随在肖长春身后也来到碾盘旁边,摸了摸上衣口袋,没有摸到烟,肖长春扔过烟荷包,马连福接着,卷着。
肖长春:“连福,你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吗?”
马连福卷着烟,说,“我,不该替群众说话。”
肖长春:“哪些群众?”
马连福闷而不答。
肖长春又问:“你为什么要闹土地分红?”
仍然没有回答。
肖长春继续问:“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
还是没有回答。
肖长春再问:“那是你的心里话么?”
一句紧似一句的问话,使马连福无法回答,他把烟荷包递还给肖长春,吸着烟,慢慢低下头去。
肖长春又气又怜地说:“你呀,是让人家当枪使啦!”
马连福:“反正,队长我是不干了!”
肖长春:“这不是干不干的事儿!”
马连福又低下头去,不言语了。
肖长春用力甩掉烟头,说:“你忘本啦!”
马连福一屁股坐到碾盘上。
肖长春坐到马连福身旁,充满感情地说:“连福哥,你还记得吗,旧社会的时候,咱两家没有地。咱们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还得没日没夜地给地主马小辫家干活……”
肖长春尤满威情的声管:“有一天的夜里,咱们两个人一块给地主马小辫家推粘谷子面。我饿得实在挺不住了…………”

风刮零飘,风灯摇曳。童年的肖长春在吃力地推着石碾子,童年的马连福在一边筛面,寒风吹着他们破烂单薄的衣衫。小长春吃力地推着碾子,小连福不时把冻僵了的手放到嘴边哈气。
小长春艰难地推着碾子,推着,推着,一下子栽倒在碾道上了……
小连福急忙放下筛子,跑过去扶起他,焦急地喊着:“春儿,春儿,你怎么啦?”扶着小长春到碾盘上坐下。
壮年的马老四,拿着簸箕,从外面跑进来。
小连福着急地说:“爸爸,你看,春儿怎么啦?”
马老四扶着小长春,急叫:“春儿,长春,春儿,春儿!”
小长春慢慢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马老四从怀里掏出一个糠饼子,放到小长春手里:“春儿,快,吃了!”
小长春推却地:“四爷,四爷,我……”
马老四;“听话,把它吃了。”
小长春把糠饼子掰成两半,递一半给小连福:“连福哥,给!”
小连福:“春儿,你吃吧!”
小长春:“你吃吧!”
小连福接过来,两人肩挨肩地坐在碾盘上,大口地吃起来。马老四拿着簸箕走了。
这时,穿着长袍马褂的马小辫突然从后面闪出来,看到两个孩子坐在碾盘上吃糠饼子,举起手杖,狠劲地打到小长春头上,小长春捂着头倒下。
小连福急忙去扶:“长春,长春,春儿,春儿……”
马老四听到喊声,急忙跑来,一把把马小辫推到一边,抱着小长春:“春儿,春儿,长春!”
马小辫返回,冲马老四就是一脚,马老四没有提防,倒了下去。
小连福哭叫着扑到马老四身上,喊:“爸爸,爸爸!”

碾盘上,一直低着头的马连福,被深深的触动了,他猛抬起头:“长春,你别说了!”
肖长春怀着深厚的感情望着马连福,正想说什么,突然传来马老四的喊声:“好小子,你,你躲到这儿!”
肖长春、马连福转脸看去,只见马老四提着鞭子跑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朝马连福就是一鞭子,马连福一闪没抽着。马老四紧紧追打着。
肖长春:“四爷!”
马连福:“爸爸……”跑着,躲闪着。
肖长春一把拦住了马老四,朝马连福喊:“连福,你先回去。”马连福急忙跑走了。
马老四挣脱着:“你给我站住!长春,你放开我,我得揍扁了这个忘了本的东西!”
“四爷,你先听我说。”肖长春把马老四扶到碾盘上坐下,说,“四爷,连福走到这一步,我也有责任。”
马老四吃惊地:“什么?”
肖长春诚而深挚地:“我和连福都是在苦水里泡大的,我对他帮助不够啊。”
马老四:“不,都是我没把他管教好!”
肖长春:“四爷,土地分红对连福有什么好处,他为什么出来放炮呢?”
马老四长长地叹了口气。
肖长春又问:“连福哥今天说的那些话,是他的心里话吗?”
马老四痛苦地摇了摇头。
肖长春真诚地:“四爷,您帮我估摸一下,这个祸根到底在哪儿呢?”
马老四望望肖长春,深思起来。
第二章


夜。肖长春家。室内陈设简单,一片安静。
一盏油灯。肖长春俯在桌上读毛主席著作。他慢慢放下书,思索着。
肖长春的父亲肖老大和儿子小石头熟睡在炕上。小石头说起梦话:“爷爷,爷爷,我要当民兵。”
肖老大爬起来爱抚地给小石头盖好了被。
肖长春站起来从墙上摘下旧军装,肖老大问:“这么晚了,你还上哪儿去?”
肖长春边穿衣服边答:“找王书记去。”说着走出门去。


清晨。一轮红日徐徐升起。薄雾似的炊烟,精绕在东山坞的上空。村口的老槐树,在旭日照射下显得格外精神。远处,重迭起伏的山峦,隐藏在一片云霭之中。
韩德大赶着羊群,走向村外,马老四牵着马饮水,肖老大正在摇着辘轳。人们来来往往,一片繁忙。
一辆自行车驮着两个人,来到村口老槐树下。
正挑着水往沟北走的韩小乐高兴地叫起来:“王书记!”
王国忠和肖长春从车上下来。王国忠边走边喊:“哎,小乐啊!”
韩小乐向井台上的人们喊道:“王书记来了!”
王国忠快步走上来,和人们打着招呼。
井台周围的人热情地向王国忠打招呼:“老王!”
王国忠笑着走到正在饮马的马老四身旁,亲切地叫道:“四爷!”
马老四亲热地:“老王!老王啊!这……”一面伸出两个指头。
王国忠明白了:“一头小骡驹,一头小马驹,对吗?”
马老四满意地笑了。
正在打水的肖老大叫着,“老王!”
王国忠走过来:“哎,大伯。”
肖老大亲切地说:“最近到哪个社蹲点去了,把我们给忘了吧?”
王国忠走过来帮着肖老大摇着辘轳,说:“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您哪!身子骨结实吧?”
肖老大笑着:“结实。老王啊,你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在长春肩上,完全撒手可不行啊!”
“没问题啊,人家不是干得蛮好吗?”王国忠说着,把书包递给肖老大,拿过扁担,挑起水桶。
肖老大跟在他身边,打趣地:“你可有点官僚了!”
王国忠挑着水桶,打趣地:“嗬,你这帽子可真不小啊!”
肖老大:“唉,靠一个人不行啊。”
王国忠:“对!得靠群众给咱们撑腰哇!”


肖长春家门前。
厚厚的石板室成整齐的阶梯。门前的芙蓉树开着鲜艳的花。树下有一盘磨,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鸡雏在觅食。
王国忠挑着水桶走到阶梯下面。肖老大跟在后面:“老王,放下吧。”
王国忠放下水桶。
站在台阶上的焦淑红热情地:“老王同志来啦。”
王国忠:“淑红。”
焦淑红:“上我家坐会儿。”
王国忠指着肖家:“正好,你也过来吧。”
肖老大:“淑红,你先帮着把这担水送去!”
焦淑红答应着,跑下台阶,挑起水桶,向村街下面走去。
王国忠问肖老大:“是给老烈属家挑的吧?”
这时,小石头从门里出来,跑下台阶,喊;“王伯伯!”
王国忠喜爱地:“哎,小石头!”迎到小石头跟前。
小石头:“王伯伯,你不说给我个小手-枪么?”
“畸,好记性!”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一只小木枪,“来,给!”
小石头接过枪,高兴地:“爷爷,我能当民兵了!”举着枪跑回家去。
肖老大在后边喊:“慢点跑!”
王国忠笑着说:“这孩子真乖呀。”
肖长春推起自行车和王国忠一起走上台阶,深有感触地说:“孩子他妈活着的时候,我也不知道疼他。现在几天不见就想,你说怪不怪?”
王国忠:“我这个人做工作总是不全面,对你的家庭生活关心得太不够了。大伯替你着急了吧?”
二人说笑着,先后走进大门。
十一


马之悦家院里。
马立本匆匆跑来,在窗外叫道:“姐夫!”
马之悦掀开窗户,伸出头来问:“什么事儿啊?”
马立本:“姐夫,乡里来人了。”
马之悦高兴地:“是李乡长吧?”
“不是,王国忠。”
马之悦脸一沉,思考着放下窗户。
十二


肖家。王国忠、肖长春坐在桌边。
焦淑红边倒水边说;“没想到,这斗争可真复杂!”
王国忠:“越复杂越不能急呀。要是乱打一锅粥,非上当不可啊。”
小石头举着小手-枪,从厨房跑进来,扑到焦淑红怀里说:“姑姑,姑姑,王伯伯给我一支小手-枪。”
王国忠打趣地:“哎,不是叫姐姐吗,怎么叫姑姑了?”
小石头指着焦淑红说:“她让我叫的。”
肖长春:“去,到爷爷那儿去。”小石头一掀门帘跑到厨房去了。
“老王!”韩百仲从外面走进来:“昕说你来了。”
肖长春对韩百仲说:“坐那儿。”
马之悦随后也闯进来,叫了一声:“老王!”急忙凑到王国忠跟前:“什么时候到的?得住几天吧?”
王国忠:“不行啊,今天晚上县里还有个紧急会议。”
马之悦股勤地:“哎呀,老肖这儿狭窄些,到我那儿去吧,晌午吃饭也方便。”
王国忠:“不用费心了。正好,你们党、团支部书记、两个副主任都在这儿,咱们把社里的工作情况摆一摆,凑凑解决的办法。”
小石头掀开厨房的门帘,神秘地向肖长春招手:“爸爸,来!”
肖长春走过去。
十三


肖家厨房。肖老大抱了一抱柴禾在烧火。
小石头问走进来的肖长春:“爸爸,给王伯伯做什么好吃的?”
肖长春:“熬点大-米粥吧。”
肖老大:“过年剩的那点大-米,志泉媳妇生孩子的时候,你不是让我给送去啦?”
肖长春:“老王又不是外人,赶上什么就吃什么吧。”
十四


肖家屋内。王国忠、韩百仲、焦淑红、马之悦在谈着。
王国忠:“你们说说,眼下东山坞的问题,哪一个问题最打紧哪?”
马之悦抢先说:“叫我说啊,眼下最打紧的问题是有人闹土地分红,一队长马连福也跟着闹哄,在会上把支书还给骂了,气得我一夜都没合眼哪!”
焦淑红一边递水给马之悦,忍不住地问:“马主任,那为什么你在会上不批评他呢?”
马之悦解释地:“咳,那不是火上浇油啊!”见肖长春从厨房回来,便见机行事地说:“哎,老肖不是也主张多听听吗?”
王国忠:“你们说说,这个土地分红到底是个什么问题?”
马之悦抢着说:“有些人哪,就是私心重。一见麦子丰收,这就红眼了。”
王国忠:“丰收总是我们的希望!”转向肖长春:“也是我们进行斗争的有利条件。”
韩百仲有所悟地:“看样子,要来一场暴风雨呀!”
王国忠:“实际上这场暴风雨已经来了。从全国看,斗争是很激烈。我们实现了农业合作化和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拔了私有制的根子,资本主义没有站脚的地方。可是这些人还在,他们是不甘心失败的。当前,我们党提出整风,大鸣大放,走群众路线,这是一件大好事。可是有些坏蛋从阴沟里爬出来,攻击我们把什么事情都办坏了,目的就是要赶我们下台,让地主资产阶级来领导。”
韩百仲气愤地:“他们这是妄想变天哪!”
肖长春有力地:“天塌不下来!”
“对!”王国忠说,“去年你们村遭了这么大灾,粮食一定很紧张吧?”
韩百仲:“贫下中农的粮食是不大富裕呀。”
王国忠:“阶级敌人一定会在这个问题上大作文章,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呀。”
肖长春坚定有力地:“您放心吧,社会主义的根子扎在咱们的心里了。谁想要拔掉它,那是做梦!”
十五


黄昏。马之悦家。屋内烟雾弥漫,一片昏暗。
马之悦坐在圈椅中吸烟,他老婆马凤兰在一边数落着:“你小子还做梦哪,头年人家把你这个书记给撤了,眼下人家又是书记又是主任,你呢?主任还是个副的!”
马之悦烦躁地:“哎呀,你就别唠叨了!”
马凤兰不放松地:“噢,你还不服输哇!哼,土地分红你也没闹成吧?”
马之悦:“哼,这出戏还没唱完哪。这一次王国忠来,是想稳住我马之悦。”
马立本满头大汗地河进来:“姐夫!”
马之悦忙迎上去:“怎么样?见到范占山没有?”
马立本:“见到了。范占山让我明天天不亮,把粮食运到河边岔道上去。”
马之悦:“你赶快告诉弯弯绕,把家里的余粮都卖出去,就说肖长春他们要翻粮食!”
马凤兰:“哼,折腾点粮食有什么用?”
马之悦,“嗨,你懂得什么?去年遭了灾,有的户粮食不多了,只要弯弯绕带头喊没吃的,缺粮户就得跟着闹。”
马立本:“只要一闹起来,土地分红的事儿,就吹不了啦!”
马凤兰也高兴起来;“啊,这就要肖长春好瞧的了!”
十六


深夜。河滩上。
马立本扶着车,车上装着满满的三口袋粮食。弯弯绕不安地在摆弄着粮袋。
马立本:“这一回,不怕翻了吧?你再嚷嚷没吃的,土地分红的事保准能成!”说着推车走去。
弯弯绕答应着:“嗯,我走了。”一面向回村的道上走去。
十七


夜。肖长春家。
肖长春和马连福在炕桌边亲切地谈话。
马连福懊恼地:“长春,我是错了。”
肖长春:“你呀……”
马连福:“唉,没想到,我这屁股坐到富裕中农那边去了。”
肖长春:“是啊!要想巩固咱们高级社,就得坚决依靠贫下中农,团结中农。可不能倒着来啊!”
马连福懊恼地:“对!”
韩小乐闯进屋来,喊道:“长春哥!”看见马.连福:“马队长在这儿。”又转对肖长春:“快看看去吧,沟北边又嚷嚷开了,说你们干部要挨家翻粮食。”
马连福一惊:“什么?”站起来:“我看看去。”
肖长春:“哎,别急。连福!”对他们两人:“你们俩先到河边去,找淑红和克礼。”
马连福不解地:“什么事儿!”
肖长春:“到那儿淑红告诉你。”
马连福招呼韩小乐:“走!”二人走去。
肖长春沉思了一会儿,象是想起什么事,对着厨房喊了一声“爸爸!”.
肖老大在里边答应着;“啊。”
肖长春问:“咱家里还有多少小米?”
肖老大掀开门帘:“不多了。”
肖长春:“给我吧。
肖老大:“干什么用?”
肖长春:“喂社里的小牲口。”
肖老大答应着,放下门帘,到厨房拿起半口袋小米,进来递给肖长春:“给你。”
肖长春拿着米袋走出门去。
十八


夜。饲养院静悄悄地,柔和的月光投在院内,不时传来几声性畜的喷鼻声和嚼草料的索索声,显得十分宁静。
马老四拿着小米口袋,对肖长春说;“长春哪,把你们家的这口袋小米拿回去,咱们这儿的饲料够啦。给你!”
肖长春坚持地:“四爷,小牲口正长个儿,得给它们吃点小灶,把架子撑起来,好给咱们农业社出力呀!”
马老四:“真够你操劳的啦!”
肖长春走到屋檐下,拿起装草料的筐子,修理着,边问,“四爷,又听到什么风啦?”
马老四:“听到了,听说你们干部要翻粮食。哼,造谣哪!哎,长春,连福找你认错了吧?”
肖长春:“他呀,是让人家当枪使啦。”又问:“四爷,您看,这股邪风是从哪儿吹出来的?”
马老四装了一袋烟,坐在肖长春身边,压低声晋,亲切地说:“长春,咱们爷俩是过心的人,我得给你提个醒,你得防着马主任一点呀。他这个人是干了坏事比做了好事装的还体面。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把他琢磨透啊。”
肖长春停下手中的活计,问,“听说两面政权他当村长的时候,做过一些好事?”
马老四:“凭这后来入了党。可是日本鬼子在咱们乡里安炮楼的时候,他跟一个叫范占山的人混得可熟啦,进出炮楼就跟趟平地一样。到现在他跟这个范占山还有挂连哪。”
肖长春:“范占山?就是在城里开小铺的吧?”
马老四:“对!他们去年搞投机倒把,就是在范占山家的小铺落脚啊。”
肖长春认真地思考着。
十九

清晨。朝霞满天,薄雾覆盖着田野。马老四正在割青饲料,旁边一匹母马带着小马驹在吃草。
小石头老远跑来,喊:“马四爷爷!”
马老四抱起小石头,爱抚地:“小石头啊!石头,干什么来啦?”
小石头调皮地:“你猜!”
马老四:“逮蝈蝈来啦?”
小石头摇摇头:“不是。”
马老四:“唔,抓小鸟来了?”
小石头又摇摇头:“更不是。”
马老四笑着摇头:“呵呵呵呵,四爷猜不着啦。”
小石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篮子:“挖野菜来了。”
马老四奇怪地:“挖野菜干什么?”
小石头神秘地:“我爸不让说。”
马老四一愣,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放下小石头,走到筐前,只见能里装了半筐挂着露珠的野菜。
二十


肖家厨房。肖老大正在灶前做饭,他将掺了野菜的米面放在冒着热气的锅里。
这时,马老四背着那半袋子小米推门闯进来。
肖老大急忙盖上锅盖。
马老四:“长春呢?”
肖老大:“一大早就出去了。”
马老四把米袋放在门后边的桌子上。
肖老大生气地:“老四,你把小米给我扛回去。”
马老四走到锅台边:“做什么饭吃?”
肖老大掩饰地:“麦子没下来,吃粗粮呢。”
马老四望着肖老大,激动地:“你还瞒着我呀,你们吃的是野菜!”
肖老大一愣,马上支吾地:“嗨嗨,我们这也是吃个新鲜。”拿过一个小方凳递给马老四:“老四,来,坐会儿。”
两人坐在灶边,抽着烟锅,沉默不语。灶里的火发出劈啪的声音,火舌舔着灶门,熊熊地燃烧着。火光映着两位老人各有心事的脸。
肖老大拉起风箱,看着马老四。
马老四拾起锅边一棵野荣,感情激动地:“长春这孩子,真是把心全掏给咱们农业社了。老大,长春,他是咱们贫下中农的主心骨啊。打蒋匪帮的时候 他还受过伤,你们吃这个,我,我心疼啊!”
这时,肖长春拿着铁锹跨进房门,叫了声:“四爷!”把铁锹放在桌旁,发现桌上的小米袋,转身看着马老四。
马老四迎上来,把野荣举到肖长春面前:“长春!”
肖长春紧紧地握住老人的手,浓眉下,一双深沉的大眼,望着马老四。
马老四看着肖长春的脸;“你不该瞒着我,把粮食拿去喂社里的小牲口,你们自个吃野菜啊!”
肖长春充满威情地:“四爷,您老人家这么大的年纪,为了咱们农业社,没日没夜地操劳。老烈属赵大娘身子骨不好,还编筐编篓,一心为了咱们农业社。再看看去年,遭了那么大的灾,咱们贫下中农哪有一个叫苦的?为了咱们的社会主义,别说是吃几顿野菜,就是再苦一点,我心里也是甜的呀!”
马老四含着热泪说:“长春,对呀!”转身对肖老大:“老大,我不走了,咱们一块吃!”
“爸爸,爸爸。”小石头挎着野菜篮子,边喊边跑进来:“姑姑找你哪。”
肖长春对马老四说:“四爷,我有点急事儿。”走出门去。
二十一


肖长春从村街坡道上匆匆走下来。
焦淑红跑到肖长春身边,小声地:“长春哥,我们把马立本的粮食车截回来了。”
肖长春问:“连福呢?”
焦淑红:“他们推车走大道的。”
肖长春又问:“谁的粮食?”
焦淑红;“是弯弯绕的。”
二十二


肖长春家大门外的村街。老远一个小女孩哭喊着沿着弯曲的坡道跑上来,弯弯绕手里拿着一只鞋,光着一只脚,在后面边追边喊:“你跑,我非揍死你不行!”
小女孩哭喊着:“我要吃馒头,我要吃大馒头!”
弯弯绕:“你给我站住!”
小女孩:“我要吃馒头!”
弯弯绕喊得更响了:“你要吃馒头,哪来的麦子啊!”
去上工的社员们议论着。
正要上工的韩百仲,拦住了弯弯绕:“哎呀,同利呀。算了,算了,气头子还不小的!”
弯弯绕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穿上鞋:“韩主任,断顿了……”
人们围上来。
韩德大凑上来,逗趣地:“你们家要是断顿,全村人都得扎脖子。”
人们一阵哄笑。
弯弯绕耍赖地:“反正我是揭不开锅了,你们干部可得给我想办法……”坐到台阶上。
韩百仲生气地:“马同利,农业社哪点对不住你?虽说去年遭了灾,全村人分了足够的粮食,为什么人家够吃,就你们家不够?”
“这……”弯弯绕被问住了。
韩德大:“别‘这’了,加上你的老底子,你能是缺粮户?”
弯弯绕:“老底子?在哪儿写着哪?”
韩百仲;“去年偷着晒麦子的是不是你?”
弯弯绕:“是我,都捂了,还不晒?”
韩百仲:“那麦子捂以前,死乞白赖到乡政府要救济粮的是不是你?”
群众问,“对!是不是你?”
“这……”弯弯绕被问得没话说了,站起来:“这话这么说吧,我们家工分少,要是按劳力分麦子,我家不够吃的!”
韩德旺:“啊,你还惦记着土地分红哪?”
德旺妻:“你呀,尽忙活自留地、小片荒!”
肖老大、马老四听见吵嚷声,站在肖家门口看着。肖老大说:“我说同利呀,你这么闹腾,这可是给咱们农业社抹黑呀!”
弯弯绕话中有话地:“我说他肖大伯,要是一清早就有人往我家里扛粮食,我也会说这种轻巧话。”
马老四气愤地大叫:“马同利!”
弯弯绕一惊,人们也都惊讶地看着马老四。
马老四气得浑身发抖。肖老大抓住马老四的胳膊,劝阻地:“老四!”
马老四一甩胳膊,走下台阶,冲到弯弯绕跟前:“你胡说些什么?”弯弯绕吓得往后退。马老四一把抓住他:“走,走!”拉着他向肖家走去。
肖老大:“哎,老四,你,老四!”
二十三


马老四把弯弯绕拉到肖家的锅台前,命令地:“你把锅盖给我揭开!”弯弯绕不解地迟疑着。
肖老大冲过来:“老四!老四!”双手使劲捂住锅盖。
马老四推开肖老大:“老大,你让他看看!”说着把锅盖揭开。
肖老大:“老四!”
锅里,掺着野菜的玉米面散发着热气。
韩百仲:“野菜?”跟进来的人们也都楞住了。
马老四对弯弯绕:“同利呀,你看看!”
弯弯绕看着说不出一句话。马老四走向门旁的方桌:“过来。”他抱起桌上那半口袋小米:“长春他一心为了咱们社,把家里省下来的粮食,都拿去喂咱们社里的小牲口。同利呀,你把这事都想到什么地方去呀?”
老贫农深有威触,激动地:“春起我闹病,咱们长春天天帮我去做饭,每回都从家里给我带白面。”说不下去了。
韩德大:“同利大叔,看看人家,想想你自己,你就不愧得慌?”
一个社员:“你愧不愧呀?”
弯弯绕说:“我愧,我愧。”低下头,走出门去。
一个青年喊道:“哎,他怎么走了?”大家都跟着追出来。
二十四


弯弯绕刚一出门,一个青年社员生气地说:“你家里有粮食,还跑出来闹哄,这不是故意捣乱么?”
弯弯绕解释地:“我可不是故意捣乱哪!”
德旺妻问:“你到底有没有,到底有没有啊?”
弯弯绕:“大伙说得对!往后啊,我再也不闹了!”
韩德大:“你们家到底有没有余粮嘛?”
群众:“你说说,说说!”
弯弯绕:“我可真没余粮啊。”
这时,马连福满脸大汗地跑了过来,冲到弯弯绕跟前,气愤地吼道:“弯弯绕,我说弯弯绕啊弯弯绕,我算把你给看透了!你满街嚷嚷没吃的,背地里你私卖粮食。你,你可真干得出来呀!那粮食是你的吧,你看看!”
人们向马连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焦克礼和韩小乐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放着几个装满粮食的麻袋,麻袋上写有“马同利”几个大宇,来到人们面前。
众人:“这么多粮食啊!这不是弯弯绕的吗?马同利啊!”
肖长春走到弯弯绕跟前说:“同利大叔,粮食多并不犯法。党有政策,提倡社员储粮备荒。你私卖粮食,这可犯法呀!”
弯弯绕急忙说:“长春哪,我听说要……嗐!”蹲到地上。
肖长春和韩百仲交换了一下眼色,对弯弯绕说:“同利大叔,往后可不能这么干了。你先把粮食推回去吧。”
弯弯绕意外地:“这粮食不归公啊?”
韩百仲:“谁说归公啊?”
弯弯绕:“不翻粮食?”
韩百仲生气地:“嗐……”
肖长春:“这是坏人造的遙言。”对周围群众:“大伙可別上当啊!”
站在肖长春身后的一个中农说,“这块石头可算落地了。”
弯弯绕威动地拍着粮袋,“长春哪,我把粮食献出一点来,赎赎我的罪!”
肖长春:“这用不着,同利大叔……”
“我……”弯弯绕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周围的人,“嗐”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韩百仲对大家:“天不早了,下地干活去吧。”
马连福:“走,干活去吧!”
人们散去。
[veget于2021-06-14 18:49编辑了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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