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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昨晚在<流金岁月>里看到老艺人高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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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07-05-15 12:10
  

高正

    【作者简介】

    高正出生于1922年,1947年进入影坛,参加了两部著名影片《一江春水向东流》和《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演出。上世纪50年代,参加演出的影片近20余部:《万家灯火》《武训传》《人民的巨掌》《伟大的起点》《鸦片战争》《林则徐》《聂耳》等,并担任《聂耳》的制片主任。1960年起,开始加入导演行列,担任影片《激流》《秦娘美》的副导演。1978年导演影片《平鹰坟》《桔园情》。1985年,担任12集电视连续剧《铁道游击队》的总导演。

  回顾中国100年电影史,上个世纪30年代的演员所剩无几了。高正,凭着其在经典名片《一江春水向东流》中扮演张忠良的弟弟张忠民这一颇见光彩的角色,让观众认识他,熟悉他。《一江春水向东流》主要演员白杨、陶金、舒绣文、上官云珠、高正、吴茵、周伯勋,如今就剩86岁的高正还健在。



 我在上海住两毛钱一晚上的“鸽子笼”

    我1922年3月21日出生在北京,从小爱好表演,在东北念的书。从东北来上海闯荡时我才19岁,那时在东北,日本鬼子和你捣乱,已经没办法演戏,我想去上海发展。怎么走呢?关内是伪满政府,没有通行证出不了山海关。我有一个朋友的父亲在铁路局当调度员,他说有一个很危险的办法,你敢不敢?我说,只要你说得出,我就敢!他说,爬货车!要我穿深颜色的衣服,戴黑帽子,晚上他带我上货车。装满了货的货车盖着雨布,雨布外面拉着绳子,我就趴在雨布上,双手拉住绳子,他让我在火车开动后千万不能松手,一松手就没命了。车开动了,雨布晃,绳子也晃,特别是过山海关隧道时,隧道里风抽得猛,几次都差点把我吹下来,我咬紧牙关使劲拽着绳子不放手,不能刚出门就摔死啊……第二天早上到天津,双手鲜血直流。

    兜里揣着亲戚朋友一起凑的24元钱来到上海,北火车站千疮百孔,我心里咯噔一沉,都说大上海是中国电影的发源地,看来今后不会顺当。住2元一晚上的小旅馆,一边找工作。碰到一位当演员的东北朋友,他听说我想当演员,大笑不止:“在上海滩,那些漂亮的少爷、小姐都是拿着金条找老板开后门当演员,你这穷小子也想当演员?白日做梦!趁早,把铺盖卷卖了,换几个路费回老家去!”

    在小旅馆住了几天,兜里剩下的钱快支持不住了,我就问还有没有比这更便宜的房间?有,“鸽子笼”,两毛钱一天。我就住进了“鸽子笼”。所谓“鸽子笼”,即一个长条子房间,中间留很窄的一条走道,两边床紧挨着床,一层一层叠上去,坐在床上勉强能够伸直了腰板,每个人的地盘就是那张床而已。

    正巧艺华影业公司在招演员,我去一试,居然考上了。我个头1.75米,长得帅,五官也端正,我是北京人,普通话讲得好,在东北又演过话剧。总算有了收入,我搬到了牛庄路中国大戏院宿舍,每月交4元钱。

    那次灌辣椒水是老狱卒救了我

    这一时期电影不景气,我随梅阡在联艺旅行话剧团演话剧。话剧团出去巡回演出,被女特务盯上了,她把自己的签名簿混在观众的签名簿中让我们签名,我的几次签名让她抓住了把柄。“世上没有路,路是人走出来的。”“花开不是为了散,而是为了结实,结实的目的不是为了结,而是为了更生。”“东南西北都可以走,但你总归要走到目的地。”

    我被抓进天津日本特务机关的81号大院。“世上没有路,你要走什么路?走红色的路,是吗?”“花开不是为了散,而是为了结实,这是在宣传你的红色思想。”“你要走到目的地,是什么目的地?”他们给我戴上“赤化分子”帽子。

    审讯时,腊月天,给我灌冷水,脏水,辣椒水。弄个长凳子把我绑上,用毛巾把嘴捂住,从我的鼻孔里灌水。一个老狱卒捆我时骑在我身上,他低声对我说:“你把水喝下去。”我想:让我喝水无非是想让我死?这里还会有好人?我想既然被抓了,不会有好结果,喝就喝吧,死了算了!喝下去,难受之极。坚硬的皮鞋用力往我肚子上一踩,“哗——”七孔流水、流血,从此落下个头疼欲裂的病根,吃了50多年的去痛粉,把肾脏给吃坏了。

    出狱后有人告诉我,是老狱卒救了我。半夜里,突然来人把我给绑上了,蒙住眼睛,说要拉出去枪毙。我们一排靠墙站好几个人,预备,举枪,“哗,哗,哗——”拉枪栓,射击!“砰,砰,砰——”我身边的人都倒下了。第二次,“哗,哗,哗——”又拉枪栓,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特别镇静。这时,突然有人喊:“枪下留人!”那人跑到我跟前:“小兄弟,犯不着为他们卖命,你只要答应跟我们合作,交出你的组织,就放你一条生路。”我说:“我没有组织,确实没有。”那人说:“这人我保了!让他再考虑考虑。”

    白杨说:“我是你嫂子,咱们是一家人。”

    1946年,由中共地下党领导的昆仑影业公司面向社会公开招考演员。我陪同朋友前去报名,没想到导演郑君里一眼看中了我,让我赶紧报名。当时报考演员的有上千人之多,最后男演员只录取了四个人,这便是日后都在电影界取得一定成绩的中叔皇、奇梦石、傅伯棠和我。

    当时,昆仑公司正在筹拍《八千里路云和月》,导演史东山要我扮演女主角的表哥——一个名叫周家荣的纨绔子弟。

    当初摄影棚没有今天的冷暖设备,透风,漏气,那时是冬天,拍的是夏天的场景。我光身穿着一套纺绸衫裤,冻得瑟瑟发抖,手里还要不停地摇扇子,头上还要假装冒汗(那是喷的水)。但是说话不争气,一说话嘴里就冒哈气。为了使嘴里不出哈气,开拍前猛喝一大杯凉水,把气管、食道里的热气都压下去,讲话时嘴里才不出哈气了。一次拍不成,重拍,重喝。

    1948年,昆仑公司投拍大制作《一江春水向东流》,经过一年多的艰苦拍摄,终告完成。影片在上海公映以后,顿时形成旋风般的观片热潮,连映三个多月欲罢不能。在影片中,白杨扮素芬、陶金扮素芬的丈夫张忠良,我扮演主角张忠良的弟弟张忠民,一个正直、进步、勇敢的革命青年志士。作为一个配角,我的出场次数并不多,但与堕落的哥哥张忠良所形成的强烈反差,加上我本人的真情表演,使张忠民这一银幕形象深受观众喜爱。

    白杨、吴茵他们演被敌人赶进臭水沟里那一段戏,那是真的泡在水里,一泡就是半天,皮肤都泡白了。不像今天,可以穿塑料内衣,那时没有。

    ……白杨生病瘫坐在轮椅上,那次,在上海丁香花园老干部活动室,我又遇见白杨,她喊我小高:“小高,有空到我家来,我们谈谈过去,在昆仑公司那段日子,又艰苦,又幸福。一些老演员都走了,剩下的不多了,我们坐下来,谈谈过去的创作……”我说好的,一定去。接着,她又开玩笑说:“别忘了,我是你嫂子,咱们是一家人。”后来我一直忙,没去看白杨,等我稍空下来想到要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人间,我难过、内疚、遗憾。

    这是白杨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我是你嫂子,咱们是一家人。”

    郑君里半夜突然爬起来替我找望远镜

    1959年,郑君里、赵丹推荐我转导演工作。

    我刚当导演的时候,有一天,半夜里,郑君里突然起床,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啊找啊,他夫人黄晨问他找什么,那么着急?好一会儿,他说:“找到了,找到了!一个望远镜,高正明天要去太湖看外景,带个望远镜对他有帮助。”黄晨对我说:“君里平时在家中什么家务活都不干,要么翻译,要么拍戏,这半夜里突然爬起来替你找望远镜,还不让我动手,真是吃你的醋啊!”

    电影是个遗憾的艺术,我们常常问为什么,这部戏为什么好?好在什么地方?怎么能更好?不好。为什么不好?不好在什么地方?怎么能够好?《聂耳》的戏中,原来写聂耳穷困潦倒,只是简单地吃大碗粥。我说大碗粥是北方特色,我们上海没有大碗粥,改吃生煎包子吧,很有南方特点,并且又加了一些细节。后来拍成的影片中,聂耳买了两个生煎包子刚坐下,一只干瘦的小手伸了过来,身边来了个小叫化子,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生煎包子,聂耳拿起一个生煎包子递给小叫化子,还朝他笑了笑,意思是:“你吃吧!”既表现了聂耳的阶级感情,又丰富了他的乐观情趣。

    以前我在话剧中曾经演过光绪皇帝,在拍电影《林则徐》时,我已改行做导演。可是,郑君里非要我在这部电影中再当演员,演道光皇帝。有一段戏原来是这么拍的:林则徐很容易发怒,所以在他的房间里挂了一块牌子“制怒”。这天,他又发怒了,“啪!”一拍桌子,盖碗茶被震落到地上,碎了,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又在发火了。这时候,老佣人走过来把震碎的茶碗扫掉,林则徐站在一旁看着,心里非常难过。

    郑君里问我这段戏拍得好不好?我说好。他又问我能不能改得更好?我说如果茶碗掉地上,老佣人过来清扫,此时,林则徐上前一步,帮助捡起碎茶碗,就更能刻画出林则徐内心世界对“制怒”的思考。郑君里说:“好,就这样改!”

    刘知侠曾经表示要为剧组再写一部《铁道游击队》续集

    解放后,《铁道游击队》曾经拍过电影。“文革”结束后,指定由我担任总导演,拍12集电视连续剧。拍完后,给小说原作者刘知侠看,他非常激动,他说他看过其他的改编剧,加油加酱,水分太多,甚至歪曲作者原意,而这部戏和原作完全吻合。电影只有一个半小时,对剧情不能展开,电视剧有将近10部电影的长度,叙述得更详细。他说他要敬我3杯酒。我说我有高血压,不能喝。他说他也有高血压,还有心脏病,但是今天非常激动,一定要和我干杯!他说要为剧组再写一部《铁道游击队》续集,一定还要现在的全班人马来拍。一高兴,他一连喝了3杯酒,他说让我随意。这时轮到我尴尬了,我只好也倒了3杯酒,可是,1杯下肚,天旋地转,人就倒下了,我这人喝酒就是没有出息。

    我们那时候拍戏,没有一个演员讲条件,该剃光头的剃光头,该留胡子的留胡子,连提条件买一顶帽子的都没有。12月下旬,戏里需要演员下到冷水里洗澡,没有人讲价钱,你只要给他泡起一碗姜茶就行。

    拍完《铁道游击队》,分手时,我们大家抱头痛哭,难舍难分,至今还经常通电话。刘知侠身体不佳,直到1991年去世,《铁道游击队》续集终究没有写成。

    晚年在“农家小院”过着田园牧歌般的生活

    我爱人是聋哑学校的教师,我们一辈子相依为命,我们的金婚日已经过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都在国内做普通的工作,没有一个当演员,他们亲眼目睹老爸当演员东奔西跑,太辛苦了!

    我的晚年,享受局级(厅级)离休干部待遇……1998年,我在奉贤郊区买了一套农民房子。我将鱼塘挖深,养金鱼,养大河钓来的鱼,还养了一些鱼苗。园子里有11种果树,桂花树、枣树、梨树、桔子树、苹果树、柿子树……还有各种各样的花。在新疆拍戏,我从吐鲁番带回新疆葡萄树苗,从宁夏带回枸杞子苗,装饰房屋,筑水泥路,安篱笆墙,打水井……先后又投入了十多万元。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日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过着田园牧歌般的生活。

    高正口述  胡喜盈文字整理

kerryzhu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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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布于:2007-05-15 13:08
文革后他还与傅超武合作导演了<蓝光闪过之后>
怀念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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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07-05-16 18:05
引用第1楼kerryzhu20062007-5-15 13:08发表的言论:
文革后他还与傅超武合作导演了<蓝光闪过之后>

是说唐山地震的?
那时的天很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乌山不是云。 上译永远是我心底最爱的那片云!
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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