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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让往事在倾听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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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03-02-23 10:06
让往事在倾听中苏醒  
作者:锵阿锵

  电影,这个平面乌托邦的发展方向一直是纵深的,纵深地向着人本身永无止境地靠拢与接近。
  默片时代的电影对白是一行打在黑底上的白字,加上了引号,演员怒目圆睁哑口无言,满脸都是对无语缺陷的不满。随后,电影挣脱了早期寂寂无声的束缚,能够“开口说话”了,电影变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起来。
  那时候恐怕还没有电影“对白”这样的术语,人们仍然沿用着“台词”,刚刚从舞台走上银幕的从业者们尚无法区分二者之间的差别。就连观众也习惯将看电影说成是“看戏”。第一次被允许将耳朵也带进剧场的观众惊喜万端在放印机嘈杂的进片声中仔细端详明星们声情并茂声色俱厉的表演,尽管那种像是从留声机或矿石收音机发出的声音音质粗糙扭曲变形,却洋溢着终于得以开口说话的骄傲。演员们拔高了调门讲话,像是生怕电影院里的观众听不清;台词也多像戏文一样,矫矜、造作、文过饰非……那时候的电影充满着草创时代的生愣,质朴得可爱。而那种戏剧味儿十足的文艺腔也成为三十年代电影的标志性符号,以至于张曼玉版的《阮玲玉》以及赖声川电影《暗恋桃花源》中都对此做了不少刻意的模仿。痴男怨女的故事大行其道,银幕上下鸳鸯戏水蝴蝶翻飞,然而世道苍凉更衬托出爱情的脆弱和忧伤,类似于“教我如何不想他”和“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歌咏也在乱世中显露出一种悲怆来。
  20世纪50初到70年代末的中国电影完全谈不上市场规则。无从挑选的电影观众只有两件事可做:等着电影拍摄,等着电影放映。对于嗷嗷待哺的中国观众而言,每部电影的发行放映都犹如久旱逢甘雨,而每一部电影的出台都是当时当地的文化盛事。观众将电影台词倒背如流无疑是那个文化消费品严重匮乏时代的明显表征。几乎无人不知这些句子的出处:“又喝到家乡的水了!”(《南征北战》)、“脸为什么又黄了?天冷涂的腊。”(《智取威虎山》)、  “为了胜利,向我开炮!”(《英雄儿女》)、“高,实在是高!”(《地道战》),战争片的短促有力的句式标志着一种起主导的文艺样式取代了才子佳人的爱情长歌。上面列举的那些电影中完全没有爱情存在,潘冬子(《闪闪的红星》)的父母在电影中更像是一对因为革命需要在白区假扮夫妻的革命同志(冬子也完全有可能是另一对革命烈士的遗孤),因此他们只给我们留下了这样的句子--“我胡汉山又回来了!”和“我爸爸是杀猪的!”
  中国观众再一轮的审美教育来自于上海电影译制厂(包括爱情),上影译制厂引进的《简·爱》、《苔丝》、《巴黎圣母院》这些世界名片中那些美丽的句子令无数的观众们含英咀华、回味不已,常年干涸的心田重新被文学的泉涌滋养,长期板结的语言土壤重新变得柔和丰润。
  “你以为我穷,不漂亮,就没有感情吗?如果上帝赐给我美貌和财富,我也会让你难以离开我的!就象我现在难以离开你。可是上帝没有这样做。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象我们有一天经过坟墓,平等的站在上帝的面前!”这是简·爱,更是李梓。这部译制片杰作如此之深地影响着中国人的精神和思想,直到今天中国人在念及那个相貌平平自立顽强的英格兰女教师时,心中就会响起李梓的声音。上海电影译制厂在开掘中国人听觉审美上功不可没。直到上个世纪80年代,大多数观众都坚信:外国人一定是像上影厂的配音里那样讲话。毕克、邱岳峰、于鼎、尚华、李梓、乔榛、丁建华、刘广宁、童自荣……在那个缺乏色彩的年代里这些声音溢光流彩。观众像翻阅名著一样一遍遍从电影、从广播、从磁带和CD上反复“阅读”这些声音。人们从配音里享受文学,体味生活,甚至学习调情。(“当兵的!”同样是李梓,让中国人见识了风情万种的吉普赛女郎《叶塞尼亚》。)
  然而时代却推进至另一个极端,短短20年后,已经有电影观众再也无法接受译制片,他们只想看有中文字幕的原版影片。关于这一变化有多种解释:各种草台译制厂纷纷上马泥沙俱下、译制质量滑坡和迟缓的生产周期、盗版改变了人们的收看习惯,我个人倒是觉得观众迫切接近文化本源(哪怕仅仅是语言的本源)的需要使他们再也无法忍受译制厂倒腾来的“二手货”。
  电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入世,电影台词从来没有装进今天这么多的东西--意识形态,社会思潮,甚至是稍纵即逝的时尚。电影对白像广告语一样盛极一时,电影台词成了流行的城市语文和市井之声。《大话西游》是对电影语言的颠覆是革命性的。“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珍惜……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说非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一时间,不会用周星弛的语言方式讲话几乎等于是白长了一张嘴!解构本身成为经典,这倒实在是有违解构精神的事。
  电影对白的美学功能日趋淡化,而越来越趋向于从身边的现实生活的狠抓一把再攥出些油来。《大腕》中几段对白迅速在观众中“窜红”:“楼上边有花园儿,楼里边有游泳池,楼子里站一个英国管家,戴假发、特绅士的那种。业主一进门儿,甭管有事儿没事儿都得跟人家说:May I help you, sir?一口地道的英国伦敦腔儿,倍儿有面子!……什么叫成功人士,你知道吗?成功人士就是买什么东西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所以,我们做房地产的口号儿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当李成儒连珠炮地讲出这一串台词,观众全都哑然失笑,这个社会最虚火实质竟被如此深刻的描摹下来,观众在笑,只是谁也说不清是到底是被搔了痒祛了痛扎了针还是捅了麻筋。
  生活很无趣,幸好有电影。而且幸好,在越来越升级的眼球争夺战的雷霆硝烟中,电影残留在过去岁月的那些声音可以成为我们找到来路的依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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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后登录2007-07-21
1楼#
发布于:2003-02-23 19:34
[转帖]让往事在倾听中苏醒
电影是多种艺术的有机结合体,其中最有生命力的,流传最广的,就是对白(或独白)。
唐诗宋词万口传, 锅炉爆了冒白烟。 风卷闲尘吹不散, 莫愁湖里看青天。
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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