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的话:那些发生过的事,我们记忆或遗忘,最弥足珍贵的,往往是细节。许多年之后,那些依旧鲜活而印象深刻的,是细节,因了一点联想、一点意象而突然从记忆深处蹦出的,还是细节,然而细节也最容易消逝在汩汩而去的时光的长河里。这种失去令人心痛,却也无可奈何,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抢在遗忘的前头,凭着纸、笔或电脑,先留一点不成系统的断简残编下来,这也正是以下文字的由来……
缘起•我们有了个打前站的 三月初起了消息,说是苏老师他们可能要去趟北京,让想一道去的同志准备银子先,又过了一周,这个月的十二号那天下午,在苏老师那间敞亮的起居室里,喝着茶吃着糖,又听她亲口证实一番,于是前往那个远在两千公里之外的充满了传说、遍布着无数著名古迹的大城市的计划又一次显得不那么遥不可及了。然而情况总是瞬息万变,流金岁月的计划延期了,这样的事已经是第二次发生,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果使得北京的朋友们谑称所有的意外完全归罪于我的人品问题(注:上述指责完全不符合“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的要求,打倒伪科学、唯心论),幸运的是,下一次录制时间的确定拯救了我的良好声誉,四月的头两周里,透过表面上的平淡无奇,谁都看得到私底下怎样暗流涌动,预备往北京去的朋友们在做着种种的准备,我这里单表远在宝安的隆美尔同志(注:深圳古为宝安县,建制始于东晋咸和六年)。鉴于大队人马需要一个打前站的人,知人善任的我马上想到了隆美尔,订个便宜而舒适的宾馆,探明交通,这些活非常适合他,但是一开始隆美尔居然不珍惜组织上给他的表现机会,表示他最早也要在周四即研讨会召开那天的下午到,经过我的一系列思想工作,这才表示了悔改之意,可还是犹豫不决,第一犹豫怎么去,第二犹豫什么时候去,记得一位古希腊哲学家说过:男的没主意,受一辈子穷,女的没主意,受一辈子穷,其隆美尔之谓耶? 若干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之后,隆美尔屈服了,事情的关键在于参不参加研讨会,在这个问题上,我首先抛出了崔永元,隆美尔的防线马上动摇了,紧要关头我祭起了翻天印——曹景行,这个打击太大了,隆美尔脆弱的防线立刻土崩瓦解,打电话订票去了,当然,这个时候他仍然表示了对像他这种体格的单身男子在野蛮的北京旅馆里过夜的种种忧虑,经过磋商,我同意他多带一把修脚刀防身,,因此,在4月9号那天,我们拥有了一个特级“县知事”(也称闲支使,闲着没事人人得而支使之谓也,文言称“碎催”),在整个北京之行中,这个碎催功不可没,为大家省了很多的旅馆费,搬了很多行李,这是要特别提出表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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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发布于:2006-04-20 19:01
呵呵~~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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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发布于:2006-04-20 20:18
启程•第一炮就打瘟了•在路上
在我们这批人里,隆美尔是最先出发的,4月11号中饭后,我还看见那个死气活像的李中堂头像在QQ上晃动呢,一会儿,头像消失了,但事情并不简单,三点钟的时候,可怜的隆美尔报告说火车误点了,又过了一小时,火车仍然未到,而且广播宣布可以全额退票,这简直是宣判了这列火车的死刑。我力劝隆美尔要耐心,别急于作出决定,等等,再等等,事实证明我挽救了这可怜的人,就在隆美尔绝望地走向退票窗口的当儿,广播宣布那列火车又可以上车了,第一个登程的人虽然过程艰难,但总算上路了。第二天才知道,前一天的大误点是由于京九线撞车。实际上,隆美尔的曲折旅途很大程度上要归罪于著名的星象学家李圆,据说他曾精确地预言了隆美尔的一次飞机误班,这一次,隆美尔又被他下了降头,在西方,人家把这种人叫做卡桑德拉,而中国人称他们为——乌鸦嘴!随便说说,这次活动期间,跟倒霉的铁路纠缠不清大受其害的,隆美尔是第一个,但绝不是唯一的一个。 我的旅程始于晚上七点十分,一部出租车到火车站,难得六点以后还能遇见开车的温州人,而且又是那么胖乎乎的和善而爱说话,谈起以前怎样坐船去上海,海上怎么颠簸,十六铺码头如何的热闹,还聊到某次,他是如何在最后一秒钟赶上了船,盛赞船员助人为乐,特地把已经抽起的跳板又放下,他又是怎样连滚带爬上了船,上去就给船员作了个100度左右的大揖,这个故事第二天我就见着翻版的了,这里先按下不表。 车上一夜没睡好,六点到上海,步出南出口,只见阴云密布,细雨纷纷,可惜了我的新鞋。白天在亲戚家上网,一边也关注着隆美尔的行程,大约走走停停,中午还没离开湖北呢。同一时间一屋子的人都在劝我多带衣服,但是看MSN上朋友今天的签名是:又暖又晴,想想多少年来,外出多带衣服往往是白白带出又带回,何况自己的包里已经塞不下东西了,于是坚决拒绝掉,到了下午五点半,把旅游包往肩头一背,抄一把伞,下楼,撞进雨夜中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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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布于:2006-04-20 21:11
"记得一位古希腊哲学家说过:男的没主意,受一辈子穷,女的没主意,受一辈子穷,"
汗,那男的和女的还有什么区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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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布于:2006-04-20 21:12
你个阿部家干,站着说话不腰疼,哼,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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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布于:2006-04-20 21:19
咦!发现一错别字!
“形程”?“行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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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布于:2006-04-20 21:19
下面是引用frui于2006-4-20 21:11发表的: 这里面奥妙大了,那个哲学家很有名的,Zhiming·Ma,跟德谟克利特同时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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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布于:2006-04-20 21:21
下面是引用隆美尔于2006-4-20 21:19发表的: 切,这是古汉语,通假字,你知道什么啊。就为这么写,逗你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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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布于:2006-04-20 21:29
唔,感情还不是笔误?更汗....
那意义是不是等于说:那哲学家后院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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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布于:2006-04-20 21:36
在西方,人家把这种人叫做卡桑德拉,而中国人称他们为——乌鸦嘴!
-------------- 我怎么记得西方人家把这种人叫作“贝利”的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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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布于:2006-04-20 21:52
下面是引用法兰于2006-04-20 21:36发表的: 卡桑德拉是不是特洛伊里面的那个公主?她可比贝利早多了。 下面是引用家干于2006-04-20 21:19发表的: 我这人喜欢追根究底,你说的这句名言,我在网上搜索了几遍没找着,看来要翻书了。 我怎么觉得“Zhiming·Ma”这个名字读起来跟“马志明”似的,是相声里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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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布于:2006-04-21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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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布于:2006-04-22 00:40
下面是引用zhangfan于2006-04-21 15:05发表的: 果然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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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布于:2006-04-22 12:44
列车惊魂
上海的可怕的天气,我早已领教过了。还记得整整一个月前,那个寒风彻骨的夜里,我就站在宜山路与凯旋路的交叉口,离我五十米远的马路对面,就是新开元酒店,在那儿的三楼,有一间宽敞、明亮、温暖的包厢,高朋满座簇拥着一席诱人的杭帮菜,可是近在咫尺的享受好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高悬的红灯如此冗长,仿佛是雨果的每本小说里都概莫能外的啰里啰嗦的长篇大论,让人吃不消,这时候狰狞的冷风夹着枯枝与暗夜的气息,掠过了整条马路,行人仿佛给冻住了,我一边不停地跺脚,一边不禁诅咒起这毫不人性化的交通规则来……当然后来我终于还是像一根奶油冰棍似地移过马路,蹭到了那桌酒席。 那一次的可怕经历还没忘怀呢,这一回,上海的天气又给我惊喜了,推开楼道的门,搂头盖顶的一阵狂风,我那把绿色的小伞面对这样大的风根本起不了作用,然而无法,时间不等人,只好硬着头皮撞进夜色中去,一路上凄风苦雨,渗入骨髓,大约自去岁入秋以来所历之坏天气,未有甚于今日者。街道上人烟稀少,仅有的几个人夹紧衣领,躲在大伞下行色匆匆,我顶着把牙签大小的阳伞,深一脚浅一脚踏过马路,温度很低,身着单衣的我像一根灯芯草似的瑟瑟发抖(一根很胖的灯芯草),足足用了一刻钟才走到公交站头。 一路上不顺,平常宽阔的马路上挤满了车辆,公交车走走停停,二十分钟了还没下延安路隧道,透过雾气腾腾的车窗,外面模模糊糊的人影车影混在一处,路灯的光柱下是斜扫过去的雨线,只有远处高楼惨白的灯光对这混乱无动于衷,兀自冷漠地觑着脚下庸庸碌碌的蚁民。一小时以后,我到达火车站。下车,寒风依旧,雨更大了,甚至连平时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广场今晚也显得冷清多了,顶风冒雨向前,身边走过一批又一批旅人,大包小包、背着拖着,口里衔着车票的,怀中抱着稚子的,在灯光下汇成一股人流,向入口处涌去,我看着那些辛苦的徙人远客,心里也不禁有些同情他们,不过想想身在异乡,而向另一异乡去,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呢,王静安说的“可怜身是眼中人”,真是恰如其分了。 哗哗的雨声中打电话给穆阑,不想身后冒出三把大伞,伞下站定了穆阑、frui跟西蜀五月,个个都包得严严实实,远瞧酷似五芳斋的粽子,走近了一看,那真是“内穿搪密铠甲三层,外罩铁袍三层”,一人拖了一个与自己身材等体积的大行李,像三具锅炉一样向我缓缓移来。这时候他们也发现我了,见我身着单衣,只背了一个小旅行袋,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从他们含糊的目光里我隐约看出了几个单词,其中一个以M开头,另一个以C开头 。挤进候车大厅,直达车的候车室条件稍好,但是依然弥漫着民工的气息,森林湾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虽然火车上行李是不买票的,但是她带如此之多的东西我还是替铁道部叫屈,这时候时间尚早,但是候车的人纷纷向检票口走去,而那几位同去的老师并无一人在场。五月跟森林湾出去接曹雷老师,也不见回来,大家在湿漉漉的大厅里乱作一团,不过大家唯一可以放心是苏秀老师,因为她一早说的车上见,肯定是有办法早进去了 一会儿,森林湾跟五月回来了,说嘛人也没接着,突然电话响,原来曹雷、李梓跟童自荣几位老师已经登车,倒害我们瞎忙活,大家这才拎包下站台,上车一看,果然,在过道尽头的包厢里,李梓老师正在床头闭目养神,童老师倚在栏杆上东张西望,只有曹雷老师在忙着打电话,一问之下,原来大家最放心最笃定的苏秀老师,还被堵在南京路上进退不得,这时离开车,大约不到半小时了。我马上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司机的话,难道是一语成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趋于绝望,曹老师打电话告诉苏老师,第一是叫她别着急,第二是告诉她车票是可以改签的,穆阑已经在计划明天上午留两个人在车站等迟到的苏老师,大家都很郁闷,觉着本来挺完美的一件事变得面目全非,这时节近处计时器走得越发快了,正所谓马渴思饮长江水,人到难处想宾朋,这会儿,我是多么思念张帆同志啊,那是湘赣闽粤几省有名的坐地炮,只要他往火车前一卧,拉不走推不走踹不走,无论苏秀老师晚到几小时,都无所谓了。然而,张帆远在天边,赶不过来呀,张大帆啊,坐地炮啊,党和人民怀念你阿!我正在胡思乱想,只听得警报声起,抬眼看时间已到火车将开,我下意识地对frui叫道:“快按键啊,4、8、15、16、23、42。”此时车内警报长鸣,窗外人声鼎沸,电话又响了,穆阑接完之后大吃一惊,好一似凉水浇头怀里头抱着冰,说时迟那时快,三条大汉捋胳膊挽袖子直奔六号车厢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啪,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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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布于:2006-04-22 12:55
下面是引用zsb于2006-4-22 12:53发表的: 下文书还得老长一阵子呢,看你是拨号的,要不先下去魂不守舍着,过会儿再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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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发布于:2006-04-22 12:57
三天了,才写到上火车,你比我那T108还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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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发布于:2006-04-22 12:59
下面是引用隆美尔于2006-4-22 12:57发表的: 傻,刘立福一段判文讲一周呢,都要是小巷子里赶你似的直来直去就不好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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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楼#
发布于:2006-04-22 16:01
车上•幸福的时光
湛湛青天不可欺,张飞喝断当阳桥,虽然不是好买卖,一日夫妻烤山芋。 书接上回,且说我、五月、frui三个人直奔六号车厢而去,从四号到六号车厢距离也不算近,一路上旅客都惊异地看着这支兴冲冲的小分队,不消一会儿我们到了六号车厢的入口,只见苏老师身着厚实的外套,五色的披肩,雍容华贵地立在车门边,正慈祥地冲我们微笑呢,此情此景实在是感动啊,我不由得想起指环王第二部双塔奇谋里某个场景:阿拉冈、吉姆利跟莱格拉斯追寻着梅里和皮平的足迹闯进法贡森林,在那里,他们遇见了重生的甘道夫,白袍甘道夫。三个人抓起行李,给苏老师开着道,我想日后要把这一切搬上银幕的话,配乐一定要用海顿的“皇帝”四重奏,那个华贵、舒缓,充满了幸福感的第二乐章:Poco adagio,cantabile,跟此情此景真是太配了。最终,小分队胜利地把苏秀老师跟她的行李护送到了四号车厢的包间里,森林湾同志按捺不住激动拥抱了苏老师,几位老师也对苏老师的及时赶到表示了钦佩,姜还是老的辣呀,再看苏老师,那真是镇定自若,没事儿人一样,老江湖不是说着玩的,人家坐过的车比咱们踩过的楼梯都多,再看曹雷老师,手机还举着没放下呢,原来刚才接手机的并不是穆阑,我们这里只顾着兴奋高兴,也没注意看是谁接的手机。这里要插一句,苏老师上述行为属于专业人士操作,过程危险请勿模仿,勿谓言之不预也!你不信?三天后就有几个傻孩子也想学苏老师这手,结果……嘿嘿嘿嘿,同情ing…… 之后的时光就过得飞快了。苏老师是这班人里头的总瓢把子,那真是没有不熟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事儿,没有打不开的门,没有撬不了的锁,坏了,说错了,后头两句说的是隆美尔。在她的引导下,不熟的几位彼此作了介绍,当然我是都熟的,穆阑、frui跟五月不说了,童老师跟曹老师前年7•4有过一饭之缘,李梓老师虽然没见过,但是看过6套以前做的一个访问,所以也认识。我们一共有九个人,完全占据了两个包间,随着谈话的深入,大家分成了两组,我、森林湾、穆阑跟frui在最靠里的一个房间里听曹雷老师讲那过去的故事,苏老师、童老师、李老师跟五月则在隔壁房间里说话。 相隔两年,曹雷老师还是那么年轻,那么乐观开朗,健谈而充满了活力,乐乐呵呵的,不经意间就成了房间里谈话的主角。她说起许许多多的往事,关于配音的,关于她父亲的——那位我所敬仰的自由主义者,博学而著述等身的曹聚仁先生。谈起她的出生怎么改变了父母的人生,谈起赣州那至今犹存的老屋,那是曹老师的出生地,谈起曹聚仁先生与小蒋的交往,怎样办报,怎么不去台湾而孤身去了香港,谈起她跟母亲如何整理曹先生的遗稿,谈起签名售书与马可波罗面包房的有趣往事,谈起她小时候如何去隔壁看书,伯伯们还带她去吃小馄饨。谈起最近出版的一系列曹先生的书——这些书我见一本买一本,买一本读一本,其中《北行小语》、《万里行记》等都是我非常喜欢读的好书,当然还说起一些无奈,比如出《鲁迅评传》出版社请来C先生作序,真是鸡同鸭讲的典范,说来也巧,两天后我还真在鲁迅故居看到这书了,不开眼的张帆跟隆美尔还一人买了一本,唉,夏虫不可与言冰啊。 Frui同志说他们全家都是曹先生的读者,穆阑补充说在他们家曹先生的一种著作往往有两本,一本是她的,另一本是frui家的,真是很过分的资源浪费,有多可以送我嘛。Frui谈到曹先生的平民化文风跟雅俗共赏,真是比木心强得太多了,当然了我是从一开始就对木心不感冒的,主要是捧得未免太高,陈村这样的文人本来就难免过甚其词的,何况要我相信木心好到他们说的地步,就好像要我相信曾经有人配音艺术高明到足以让邱岳峰毕克相形见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frui还说起他们家严对曹先生的热爱,每次看到年轻人就赠他一本《文坛五十年》,说到这里我提醒frui我还没有这书,不想frui改口说他父亲大人年纪大了,送不动了,失望中。另外曹雷老师不知道frui父亲的大名,这个没想到。这时候关于纯文学的话题已经走到尽头,frui开始推销起他的美国电视剧来,他已经摆脱了《Lost》的诱惑,改看《24》跟《欲乱绝情妻》了,据他说看完这些片子后,在他眼里《王子复仇记》跟琼瑶的电影已经没有区别了。说着他又掏出PDA来,也不知道这是他一年里捣腾坏的第几个了,那真是津津乐道啊,记得上一次见面他就拿出来显摆过,不幸当场死机,我们当时还安慰他说,这算不了什么,明基几次发布会还蓝屏了呢,不想他不接受教训,又当场摆弄这玩艺。这一次的经典介绍是说里面存了好几个G的维基资料,这个我比较眼红啊。 看到大家欢聚一堂,热热闹闹,我不禁万分同情起孤单单的隆美尔来。这时,在京九线七拐八拐的铁轨上,正逶迤着一列突突冒烟的T108次列车。四野寂寂,没有任何灯亮,清而冷的月光穿过破碎的车窗玻璃,射到隆美尔的肮脏的硬卧上,更衬托出枕头上那惨白的容颜,隆美尔目光呆滞地望着对面上铺旅客露在被子外面的脚丫子,一心似醉,两泪如倾,顿了一顿,开口唱道: 一更到了一点,风雪打舟船。李甲他(哎那)沉沉入睡梦话连绵,我但听得口口声声是银人对换,杜十娘热泪滚滚(不呦哎哟)洒落在胸前。 二更到了二点,枭鸟夜啼寒。十娘(哎那)心中恰似个滚油煎,想我十娘自幼儿流落就在勾栏院,恨了一声爹娘(不呦哎哟)骂了一声苍天。 三更到了三点,冷月照窗前。十娘(哎那)看宝箱心中就打了算盘,我若不然用珠宝打动这负心的汉,金钱买恩爱(不呦哎哟)早晚也是枉然。 四更到了四点,水急浪声喧。案上的蜡烛堪堪要点完。叹我十娘性命儿倒比这残烛儿短,这江中水与十娘(不呦哎哟)结下了生死缘。 五更到了五点,十娘的泪哭干。猛听得(哎那)金鸡三唱东方就亮了天。杜十娘对菱花咬银牙重施粉面,挽乌云戴簪环(不呦哎哟)换上了新衣衫。 这时候,哇的一声,夜游的恶鸟飞过了。对过的旅客打起了呼噜,隆美尔越发郁闷,想想我们的热闹、欢乐,自己的孤独,无助,更难以入睡,换了个曲子,又唱起来: 宝钗姐素日空说和我好,又谁知她是一个催命的鬼呀,她又是一个恶魔王。 她如今鸳鸯夜入销金帐,我如今孤雁秋风冷夕阳。 她如今名花并蒂栽瑶圃,我如今嫩蕊含苞萎道旁。 她如今鱼水合同联比目,我如今珠泣鲛绡泪万行。 她如今穿花蝴蝶随风舞,我如今霜寒露冷夜漏长。 也难为她自负贤良夸德行,好可笑廉耻全无占了我的美鸾凰,反把姐妹的义气伤。 可怜的隆美尔,我给你出过主意让你到上海跟大家会合的,谁让你心疼那百十来块大洋,明明求财利,常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求仁得仁,能怪谁呢? 这时候我到隔壁串门去了,不想又把frui跟穆阑引来,frui突发奇想,要在各位老师面前学一段邱岳峰,他这手倒是露过,前年我们拜访完了尚华,在徐家汇附近吃饭的时候他就来过一回,不过当时大厅里人声嘈杂,我又光注意桌上那屉小笼了,也就没听着多少,今天正好补上。几位老师听了也觉得很感兴趣,苏秀老师还特地往前坐了坐,我们凑得更近了,这时我注意到穆阑匆匆忙忙走到隔壁去了,frui定了一定,左手握住右手,右脚别住左脚左脚顶住包间的门,抑扬顿挫地朗诵起如下一段词: 波乐纽斯:你还在,莱阿替斯,上船上船,真是的你船上的帆都鼓满了风,人家在等你,得,我为你祝福。有几句教训对你来说务必要记在心里:不要想到就说,也不要随便想到什么就做。待人要和气,但是不要轻佻。凡是交情经过考验的朋友们,就该把他们紧紧地拉在身边。可是不要对每个半生不熟的相识,过分地去周旋。当心跟别人吵架,不过吵了就要让对手下次不敢碰你。要多听别人说自己少说。有钱可以办贵重的衣服,可是不要奇装异服,富而不俗,因为衣着可以看出人品。不向人借钱也不借给人钱,借出去往往是人财两失,借进来会叫你忘了勤俭。首要的是对待自己,要忠实,犹如先有白昼才有黑夜,要这样才能对人也忠实。再见,祝你实现这番话。 一段吟罢,举座无声,此时车行渐慢,铁道旁的路灯光线柔和,隔着淡灰色的窗帘望去如梦似幻,整个车厢里只有这一间仍然开着门,曹雷老师定了定神,把硝酸甘油掏出来了…… 过了几分钟,还是苏老师有办法,一句话就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洗洗睡吧。”一屋人遂作鸟兽散…… 欲知深夜又有何事情发生,咱们是下回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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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发布于:2006-04-22 16:29
家干MS有日子没写文章了,原来是深藏不露啊。这个系列是我看过的家干写得最好的文章了,表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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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发布于:2006-04-22 16:34
去去去,苏老师听完,立刻给了我相当正面的评价:虽然声线不像邱老,但是精神风貌是接近的。也就是说:形不似而神似。
而洗洗睡的话是我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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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发布于:2006-04-22 22:55
家干越写越像张帆的文风了,虽然看着可乐但不完全是好事啊。风格撞衫鸟的说。
并且回头真有不开眼的人拿其中调侃的段子当正史就麻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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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发布于:2006-04-22 23:23
终于有个说公道话的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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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
发布于:2006-04-23 15:19
下面是引用alvinpp于2006-04-23 14:54发表的: 村姥姥是信口开合 情哥哥偏寻根究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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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发布于:2006-04-23 22:33
嗯……好在看得晚,一口气看了这么多!精彩!看来受张帆影响的不止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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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楼#
发布于:2006-04-24 17:48
配音网的各位领导都成编撰野史的专业户了``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令我等小辈不知真假,待以后见人吹牛的时候引用其中内容,若是漏底```岂不毁了一世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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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发布于:2006-04-25 20:55
说明一下,偶上面写的基本上都是真事,只不过语气夸张了一些。打今天起重新要装深沉了,这可是你们要的?
初识北京 早上七点二十八分,Z8次列车准时滑入北京站露天的站台。一夜酣睡,连梦都没一个,醒来时天已大亮,透过拉不开的窗帘,车窗外只是冷冷清清的华北平原,道旁稀疏的一列树,光秃秃干巴巴的没叶子,偶尔闪过些村镇市集,灰蒙蒙的土坯房让人泄气,想起去上海,或是回温州,车越是接近目的地,窗外的景致往往就不同,房子也渐渐高起来,漂亮起来,到北京却并不有这感觉。记得闪过一个大点的站,好像叫黄村,然后就到站了。很好的天色,太阳一点点出来,想着该不能太冷吧,昨晚几乎所有人的啧啧声依然在耳,还是拿不准温度,蒙frui好意,赊我一件极厚的外套,于是内着单衣,外披大氅,里面红,外面黑,背着包,帮几位老师拖着行李,跟大家一起下车。 第一口新鲜空气让我放了心,有点凉,可非常宜人,似有若无的阳光帮衬着,并不冻人。艺术人生的人来接,一行人被裹入人流,向出口去,地道里人多,向上的坡度挺大,苏老师有些应付不来,中间歇了一次,说来好玩,苏老师说自己只怕向上走,往往要喘不上气,可要是往下,多少也不怕,有一回曾下行过二十四层楼,依然余勇可贾,真是想想也佩服。再过一会儿,大家挤出大门,点了点人头一名不落,于是分开来,苏老师他们跟艺术人生的车走,我、穆阑、frui跟五月自己找旅馆去。这时出口的人散去大半,我也有机会第一次好好端详这个城市。第一印象珍贵而不可复有,所以总该好好把握。这个曾被我们每个人无数次提及的城市,对于她的第一印象,说来好笑,只是一般。这时阳光慢慢射透云层,外套根本用不着了,朝南一个不算很大的广场,人也不多,东西各一架天桥,尽东头是老大一个电子屏幕,下边稀稀落落一些人在看,回首看出来的车站,也不是很大,广场四周也见不着多少高层,谁能想到这是北京呢?(这里补充一句,北京站较之北京西站,不免有河伯望洋之叹) 我主张坐地铁,穆阑跟frui听说路不远,于是决定打车,过西面天桥,朝西步行,抓了辆车,一分钟之后,我们见识了北京四海闻名的交通堵塞。可怜的出租车好像被粘在地上了,我一开始还掏出眼镜想看风景,但很快放弃了这种非分的念头,五分钟、十分钟过去,同一幢楼跟车的角度没有任何变化,东一榔头西一锤地聊天是唯一可以做的事,记得五月说起重庆话跟成都话的区别,男孩女孩分别说什么话好听,还有火锅、谭鱼头、酸菜鱼,这时候肚子饿了,水也光了,说这种话未免蛇影杯弓,不着边际。Frui还是一如既往地冒古怪的念头,比如感慨有的车上贴着“还我钓鱼岛”,公交车上日本料理的广告却依然很大。这时候车突然朝北一拐,眼前猛地一亮,豁然开朗。前门、毛主席纪念堂、人民英雄纪念碑,逐个映入眼帘,这些已经无数次在图片、屏幕上看过的建筑,如今近在咫尺,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大,无论如何,我们只能匆匆而过,实际上,这是我离天安门广场最近的一次,也是仅有的两次谋面之一,因为行程紧张,我甚至没有机会在那个号称世界第一的大广场上走走。 长安街宽阔得让步行者绝望,可依然堵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刚才拐过来的时候眼见有人在排队,车行而队伍不断,延绵了足有一两公里,后来发现全是参观纪念堂的人,人数之多令人咋舌,谈论间某公笑称大概是不收钱的缘故,又谈起里面躺的是真人还是蜡像,我觉得难说,想起以前在天涯看过搬杠的人,说一上午排队进去三回,就为看看真假,倒底也没看出来,离得那么远,又不许停,怎么看得真。Frui说起他对北京的感情,初到北京几欲垂泪,那时广场上还没有纪念堂,那才叫宽敞、气派呢,好好的广场被这么个建筑弄得小气了。我想想天下多少地方,何必在这里东拆西拆折腾出个超大广场来,可怜了我的中华门,据说因为阻碍交通,撞死了子虚乌有的三轮车夫,于是拆毁。可怜了我的永定门,据说上面的建材可用来修天安门,于是拆毁(结果发现那柱子比天安门的短,最后金丝楠的木料全部劈了烧火用)。可怜了我的东西长安街牌楼,拆毁;金鳌玉蝀牌楼,拆毁;正阳桥牌楼,拆毁;东单、西四牌楼,拆毁,天可怜见,留下故宫博物馆干什么,何不一起拆毁了改建高楼(你以为这是瞎扯啊,众多资料显示当年的肉食者已经想到了,只不过还做不到而已)? 扯远了,这时候车往前行,frui聊起当年北京北京无业青年夜间如何在胡同口聚了赛吉他,真是久远的事情了,他说他爱那个北京,那个带着老毛子风味的,充斥了方盒子混凝土房子、东一排西一排烟囱的北京,穆阑叹道:你爱的这个北京,毁灭了我爱的那个北京,老舍笔下的神话般的北京,我在旁听了一叹而已,并无他法。 长安街往西渐渐不堵了,打新华门前过,司机说那地方非但不让逛,简直的不让停留,又说起景山上便衣人数远胜游人,又说起人民大会堂旁驻扎了无数武警,姑妄言之、姑妄听之。长安街上的建筑向例恶评如潮,我看了倒不觉得,大约全国各地都这样,习惯了,只是深感贝聿铭的冷话对极:还好规划很好,将来拆起来方便。 到复兴路,北京门牌居然还分甲乙的,乙六十三号网上查来是寿松饭店,可我们的雅悦也同样是这个门牌,直到我们看见张帆跟隆美尔才明白,原来是一幢楼前后两家店,安顿下来,过一会儿,我们下楼,打车去影视之家,跟几位老师会合,准备下午的研讨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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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
发布于:2006-04-25 21:44
貌似还是那样``````还是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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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楼#
发布于:2006-04-25 21:47
下面是引用笑谈于2006-4-25 21:44发表的: 别说我抬杠,这一篇里面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如果说是关于北京古建毁灭的那些话,那么可以这么说,我说的还不及历史真相万分之一的残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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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楼#
发布于:2006-04-25 21:56
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真有点怪怪的了```小时候去过北京数次~~可惜哪个时候还是个屁大点的小孩,啥都不懂```没啥感慨```不过现在想来,当时在长安路的隔离带旁边照相,后面就是滚滚车流~~放到现在``绝对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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