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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整理]译制片离我们有多远? 作者:王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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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02-11-08 21:12
    不久前,上海电影译制厂(以下简称“上译”)又一次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沉寂多时的上译第一次面向全国公开招聘专业配音演员。消息发布后,有300多人报名,其中不少是放弃优厚报酬前来应聘的。经过三轮考试,留下了20位外围演员。日前,已经确定录取4位新人。配音演员丁建华说,这次动静大,是因为很多年没有这样大张旗鼓地招人了。
  建厂45年的上译此次一反常规,不是从艺术院校,而是面向社会招聘新人。厂长乔榛解释道:国内没有配音专业,通常从艺术院校招演员,他们往往更倾向于去拍影视作品。译制片是一项寂寞的事业,做好这份工作,要有强烈的爱心,要全身心的投入,要受得了寂寞。所以除了业务和能力之外,还要有安于配音的气质。
  上译对招聘的新人表示满意,新人们得到被录用的消息也兴奋不已。丁建华说,相信他们会加倍珍惜,会更有激情。
  乔榛用了“刻不容缓”来形容上译目前的状况。他说:厂里最兴旺的时候,有28个演员。现在加上我自己也只有11个演员,行当也不齐了。我们太需要新鲜血液了。
  在伤痕小说和朦胧诗风行的时代,看译制片是时尚文化的代名词
  中国译制片的黄金时代要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译制片的出现,让中国的电影院一下子跨越了只有阿尔巴尼亚、越南和朝鲜电影的电影饥馑时代。作为人们的慰藉和寄托,译制片已经成为那个时代不可磨灭的记忆。在伤痕小说和朦胧诗风行的时代,看译制片同样是时尚文化的代名词。反复收听译制片的录音剪辑,交流看译制片的心得,模仿译制片中的台词,成了文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去译制厂所在的永嘉路383号看一场内部电影,更是当时一件值得大肆炫耀的事情。
  令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当年轰动一时的译制片有不少完成于“文革”时期,这些为少数人译制的内部影片往往被冠以艺术参考片之名。上译的《生死恋》、《冷酷的心》、《红菱艳》、《巴黎圣母院》、《简爱》、《沉默的人》、《蛇》,北影译制的《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桥》等都完成于那个年代。也只有那时,人们才能心无旁骛,像完成政治任务一样精心加工这些影片。上译集中了优秀的翻译、导演、演员,他们中有黄佐临、陈叙一、程之、卫禹平、邱岳峰、李梓等等。
  已故著名配音演员卫禹平和张同凝的儿子卫宪回忆道,“文革”时期,有的片子是香港的过路片,没有剧本。北京方面要看,常常要求一两个星期将翻译、配音做出来。有一部影片里的台词,连外语学院的老师也听不懂。无奈之下,只好将发配在皮鞋厂的柯庆施找来,他不但听出那是墨西哥土话,临走还写了一篇批判这部电影的文章。然后,回到皮鞋厂,继续敲他的鞋钉。
  “后来内部片一出来,马上就火了。”卫宪这样说道。在解冻之后,这些译制于黑暗年代的影片陆续闪耀在银幕上,不但打开了封闭已久的西方文化之窗,也成为译制片中不可多得的经典之作。
  对译制片的热爱,产生了一连串的移情作用,幕后的配音演员破天荒地成为观众热切关注的偶像
  在还没有进入译制厂之前,丁建华就是译制片的影迷了。她说:电影里的台词总是既形象又生动,“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这句话没觉得是配音配出来的。等知道之后,我肃然起敬。我那时在部队文工团,一天的活动结束了以后,和战友们排着队走向澡堂,嘴里说的就是电影台词:“工作完了洗个澡,好像穿件大棉袄。”我们并不懂其中的含义,但就是觉得有劲。有一次看《伟大的公民》,主人公的声音那样辽阔,我完全被震住了。后来知道那是卫禹平配的。从那时开始,我崇拜他们,钦佩他们。在考译制厂的时候,面对台上的考官,我就像面对久违了的朋友一样。
  对译制片热爱,产生了一连串的移情作用,幕后的配音演员破天荒地成为观众热切关注的偶像。
  作家南妮在大学时代看了无数遍《简爱》,好几段台词都背得出,比如“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我们站在上帝的面前……”经常成为学校里的表演节目。“这些台词独立成章,像MTV一样,抒发的是抒情性的情绪。”有一个名叫金蕾的女孩,考到南妮所在的学校,因为她在《简爱》里给罗切斯特的养女配过音,同学们听说了之后争先恐后地去看她,像看明星一样。
  有一次,配音演员李梓在街上骑车经过,有认识的路人指指点点,一个男青年闻听此言,马上像一阵风一样追上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一眼心目中的明星。
  在许多文艺晚会上,配音演员的风头经常盖过了影视明星。观众知道配真由美、配奥斯瓦尔多的演员在场,不要他们做什么,只要和他们说说话,听听他们的声音。


                   
                译于“文革”中的《简爱》已成为配音电影的经典

  厂里一部电影要配3-4天就“搞好”了,外面一部电影一天甚至半天就“搞完”了
  上译从建厂之初就有着不少雷打不动的传统。老厂长陈叙一定下了基本的规矩:“翻译要准确,配音要传神。”厂里的不少演员来自上海电影制片厂,本来就是演员出身,表演经验丰富。新挑选的演员,普通话要标准,台词功夫要好。在译制厂里面,大家更愿意把配音称为语言艺术。在早期的译制片工作中,由于设备的关系,配错了一个字,就要重新来过。每一个演员都下功夫,把台词全部背下来。
  译制厂剧本编辑的精细是出了名的。乔臻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花费精力也最多,看语汇是否到位,个性是否鲜明,口型是否对准。逐字逐句核对完了,才能投入生产。甚至于到了棚里还要改,尽管戴着镣铐跳舞,每个人依然任劳任怨。这种传统一直坚持到现在。
  在电影《角斗士》里,丁建华为露席拉配音。在男主角死后,有一句台词是“侍奉他”,但是口型只有两个字。既要配合口型,又要意思贴切,丁建华为此好几天苦思冥想,等到实录的时候,丁建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厚葬”,这和接下来的画面中,一位元老所说的“谁和我一起抬他”十分连贯。丁建华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么好的词。乔榛则说,这是灵感在冒火花。
  从8岁就开始接触译制片配音的金锋,现在是译制厂最年轻的配音演员,他说,厂里的敬业精神和外面太不一样,从没有把配音当成挣钱的事情来做。厂里一部电影要配3-4天就“搞好”了,外面一部电影一天甚至半天就“搞完”了。厂里是搞好,外面是搞完,尽管这样说粗俗了一点。
  有一次,一句台词被译成“十个子弹十个洞”,结果,老厂长陈叙一狠狠地批了一顿。后来这句台词被翻译成“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在电影《华丽家族》里,有一句恭维一个妇女生了三个孩子的台词,按照字面直译成“你真有一个好肚皮”让人哭笑不得,后来改成“你真是好福气”才觉得顺了。
  知道“吃饭的拐杖”指的是什么吗?明白“带着汽车内胎去游泳”是什么意思吗?经过反复确认,才在配音过程中恢复了它们本来的意思,原来它们的原意分别是“筷子”和“救生圈”。
  争论的焦点在于:译制片损坏了原有的艺术风味、演员配音艺术腔、损坏了原片的音效
  在老一代配音演员隐退的同时,译制片的鼎盛时期也正在悄然结束。当观众拥有更多的选择权的时候,当他们不是在电影院里,而是在家里观赏自己喜欢的影片的时候,全国亿万人民观看同一部片子,议论同一话题的情形不复再现。译制片终于风光不再。
  在译制厂的配音演员的心目中,好的译制片会对人的艺术感官产生冲击。他们认为这是对中国本土语言的崇敬,保持的是纯净的本土文化。汉语的语言之美,特有的抑扬顿挫是很棒的东西。金锋说:在北京的一份报纸上看到一篇批评文章,说是配音没有把原片中加勒比海的口音传达出来。难道我要用台湾腔、福建腔这样的沿海口音来配,才算合格吗?
  与此同时,对译制片的抨击也越演越烈。不要配音的译制片,要看字幕原版片的呼声屡屡见于报端。在一部分人的眼中,译制片已经成为落后、保守、粗制滥造的同义语。译制厂引以为豪的二度创作和中国化的加工润色,都成为诟病的对象。对译制片是否有存在的必要,争论的焦点在于:译制片损坏了原有的艺术风味、演员配音艺术腔、损坏了原片的音效。抨击最猛烈的,恰恰是以前从译制片中受惠最多的知识分子。
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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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布于:2003-01-29 18:21
译制片离我们有多远? 作者:王寅
多好的文章!
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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