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转贴][转帖]怀念可爱的相声艺术（15）：棋的故事（上）

相声《下棋》全篇是以电影《追捕》的台词为底本展开敷衍的，这篇文章推荐给听过这段相声的朋友一读，可发会心一笑。——穆阑  按
棋的故事（上）
　　
　　
　　云也退
　　
　　1990年，侯宝林的弟子之一、远在美国的吴兆南先生风尘仆仆来到上海，参加国际相声交流演播大会，并和常宝华先生携手奉献了经典传统段子《报菜名》。在段子的开头，他们选择了一个有关下棋的“垫话”：
　　
　　吴：……那个时候，我经常跟你爸爸下象棋。
　　常：对，我爸爸是个棋迷。
　　……　……
　　吴：有一回，我跟你爸爸下棋。下到最后呢，双方的车马炮都拚光了，两边的小卒，也全没有了。你爸爸那儿呢，就剩了一个相，我这儿呢，就剩了一个士。
　　常：噢，这很简单，和棋！
　　吴：我也说和啦，你爸爸不同意！他是倔脾气，非要分个输赢不可。
　　常：这还怎么下呀？
　　吴：你爸爸说了：“干脆，咱们士、相过河。”
　　常：士、相过河？这听着都新鲜！
　　吴：你爸爸说着话呢，就把那相提起来，往盘上一放——你爸爸，就相了我了！
　　常：那你呢？
　　吴：我没法子呀！我只好拿起那士，我自个儿就，士你爸爸了。
　　常：噢。
　　吴：你爸爸再——相我，我再士你爸爸。
　　常：这棋就得这么下。
　　吴：你爸爸相我我士你爸爸，你爸爸相我我士你爸爸……到了最后啊你爸爸一个不留神，我把你爸爸这相抠起来了——这下好喽！你爸爸不能再相我了，我简直——士你爸爸了！
　　常：我是你爸爸！
　　
　　格调不高的相声常有拿搭档的家人开玩笑的情结，但我想不管谁听这段垫话都不会感到不舒服。因为吴兆南的狡黠和常宝华的憨厚结合得天衣无缝，一派大家风范。不过，假设有一个没多少幽默感的人想较一下真，他肯定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盘面上一共就四个棋子，将帅困在九宫，“你爸爸”若不是喝醉了酒以后被“我”的士逼到棋盘角落里塞住了相眼，或者干脆送到对方嘴里，怎么可能被吃掉呢？
　　再细究一下：相走田字，一跨两行，倘若相能过河，由于有界河占去一行，棋盘行数为单，相若要走到对方九宫里，也只能踏在“花心”这一个点上。所以，别说将死对手，相连照将的机会都不太可能有。“你爸爸”发这股子倔劲，好像整个发错了时候。
　　如果有谁听完相声以后提出这俩问题，他多半会被人视为吃饱了撑的。相声要的是幽默，垫话里的逻辑问题大可不必追究。另一个著名的说到下棋的相声——辽宁名家杨振华、金炳昶的《下棋》——里面也有不太合情理的地方：下棋的一方边下边说风凉话，居然说得对方晕头转向，连续被吃掉車、马、炮三个子。这段相声创作正值日本影片《追捕》在中国红透半边天的时节，杨振华一说要唱两句“啦啦啦”，台下就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啦呀啦——你的車没有啦，啦呀啦——我踩完车我还踩马，啦呀啦——啦呀啦——啦呀啦——呀啦，啦呀啦——啦呀啦——啦呀啦——”
　　
　　《下棋》称得上经典，字字句句都散发着时代气息，就在下棋这般小事里，见出一个尖酸刻薄、又可气又可笑的小市民形象。但是，想来若非成色比较足的“臭棋篓子”，不太可能碰上给对方“啦”昏了头、被连吃仨子的尴尬事情的。我想起儿时下棋打谱，碰上一本印刷错误不断的全国象棋赛精选谱（还是于红木于大师编选的），下着下着，还真的飞了一个红相过河，闹得我一头雾水：莫非全国性大赛，象棋的规则就有所变化？
　　“规则”这东西，在我们国家名声不佳，却很重要，所谓“清规戒律”，繁多而琐碎。中国象棋就是一例，三军之将帅只能窝在九宫里，被士相两边“拱卫”，一旦被对方的炮沉了底，士相不死也伤，甚是狼狈。所以有人要费尽心思从国际象棋和象棋的规则差异里考证西方社会的高度自由化：皇帝一方面受“皇车易位”的保护，一方面又可以满盘走，战略性的保护（不是像九宫那样的体制性的约束）和本体论上的自由兼而有之，个中意味微妙深远。中国象棋里还不可能有个神通广大的皇后，“牝鸡司晨”这种事情只能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多了是要惹恼祖宗的。西方人不管，给皇后规定的火力最足，左冲右突、横扫千军，但是威力大了，对方也就格外提防着，千方百计想整死它。国际象棋的战场是一马平川的，处处都有危险，处处都得小心翼翼。
　　所以，国际象棋尽管给各个子都确定了规则，却赋予了棋手以最大限度自由的感觉；相对而言，中国象棋的规则侧重“限制”的一面，套路上显得单一一些，双方下法功利一点，动不动就能和棋。难怪全国大赛越来越没看头，主办者只好修改赛规，对和棋做了一系列限制。而国际象棋和棋也不少，但是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地方。
　　我小的时候，有时还能看见街边、胡同里的棋手，就像《下棋》里的那种，棋盘往往是一张蜡黄的纸，高级一点的木头棋盘也是深色的，仿佛用了许多年，被棋子磨掉了漆皮、露出了底色似的。棋子个头肥大，大概是因为棋手的往往是老年人，生怕眼神不济，把“卒”当“車”用了还不知道。跟玩牌、打麻将比起来，棋手的神色最悠闲，也最有人文气息。看棋的除了小孩，也很少有人多嘴，更不会有谁啦啦啦地唱。我这人生来输不起，下不了棋，但是每到夏天吃过饭，我总爱到胡同里找摇着蒲扇的对弈者看到天黑。按照我的理解，中国象棋虽然死板了些，但对弈者是平等的（“红先黑后”的先天优劣势也是瞬息变易的）：他们在起点时兵力相当，对弈过程中则遵守同一套规则，双方完全凭大脑较量，凭智慧争一高下；“落子无悔”是象棋不可突破的伦理底线，也是一种高雅游戏的尊严所在。所以，棋手的脸面大多安详平静，仿佛读一本书或思考一个问题。
　　然而自打我记事以后，棋手就像路边的茶水摊一样在减少。匆匆的过客中再难得见到悠闲的脸容，甚至那种我的许多小学同学家里都有的、专供旅行途中使用的磁性象棋都极少见了。大概，古老的象棋对中国人而言已经不够“刺激”了，而搏杀更加自由的国际象棋也没有多大诱惑力；胡同里露天摆放的小桌子旁边，一圈一圈围拢起玩扑克牌的。他们或是叼着烟头的四十来岁男子，或是皮肤蜡黄、戴耳环戒指的青年，紧身衣像一层皮肤裹在他们的身上。
　　每当我骑着车经过街道“棋牌室”的时候，我几乎都能看见一片混浊的烟雾弥散在窗口。我听到每一声甩牌都伴着高声的吆喝，和旁观者的一片吼叫；我听到哗啦啦沉闷的碰撞声，想象一只只手在其间蠕动。我知道“棋牌室”中的定语永远是个十足的偏证词组。和棋相比，牌和麻将的游戏者最看重起点的不平等，恨不能凭空抓来一手大牌王牌，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进入高度兴奋的冒险状态，那一张张摸到湿漉漉的手指里的牌就是他成为“上帝选民”的资本，不断撩拨着人心里属于赌徒的那一根弦。这根弦被撩拨得颤抖不停，人就手舞足蹈，不间歇地哭笑、喊叫。随着最后一沓牌从手上率先飞出，一种快感便升到了顶点。
　　棋是从容的，牌却是轻率的，棋是主张谨严的，牌却是用来挥霍的。也许棋手消失的一大原因，就是他无法适应欠发达资本主义社会中以欲望为核心的生活方式，无法适应“有了快感你就喊”的前卫伦理，于是城市之大，便容不下一张安静的棋桌了。
　　我听过的吴兆南相声，只有这样一段《报菜名》。我总想：“你爸爸”决定把相飞过河去的时候，他一定面带从容的微笑；他一定没想到：这盘棋最后会下输的。
　　

：）穆兰这篇帖子似乎应该转到讨论“配音以外的声音艺术”的坛子去。

比如
VK这里就完全接收!!

我转这个贴子不是讨论相声的。如果对这个相声没有记忆就不能理解我的意图。真遗憾，看来是得不到呼应了。

这个“追捕”版《下棋》当然有印象，不过能不能找到这相声的全文啊？

找不着。但是它已经融化在我的血液里了。：）

下面引用由mulan在 2003/06/22 02:50pm 发表的内容：
我转这个贴子不是讨论相声的。如果对这个相声没有记忆就不能理解我的意图。真遗憾，看来是得不到呼应了。

别遗憾哪，我不过没有天天来看啊——现在来呼应也！
这段相声我差不多能倒背如流。类似的相声小段还有《钓鱼》、《画扇面》、《醉酒》等等，这类段子，我一个人复述给别人听都能让听的人大笑开怀。这种幽默不需矫情、不需做态、不需卖丑、更不用去胳肢别人……

呵呵，跳啊，你倒是跳啊。
这个相声还拍成为所谓相声TV。

我先吃了你的马，又吃了你的车，作为一个检察官犯下如此罪行，我追悔莫及。

nonono，“我第一吃了你的车，第二吃了你的马，第三吃了你的炮。作为一个检察官犯下如此罪行，我追悔莫及，因此，我杜丘东人决定结束你的生命。”相声和配音一起没落了，sigh。

记不记得有个节目，好象是请一些节目主持人介绍鞋子
鞠萍教小孩子怎么穿鞋，赵忠祥就说北极熊不穿鞋什么的
结果是哪位呀，说你在横路竟二家偷了他的什么鞋什么的，记不得了，有谁补充？

相声的没落是因为相声演员退化为不敢批判现实只会歌功颂德唱假大空赞歌的可怜虫，那种无聊透顶的“相声”（只会打情骂俏相互嘲笑侮辱对方）让人想吐！
马季曾在相声界出过很多好作品，后来却变得极为平庸，让人大失所望。不是小品淘汰相声，是他们不争气-------艺术是可以多种形式并存的！
但愿配音不要走上这条老路！

酋长说的对
不过现在小品也越来越没看头了。唉。
关键还是选材方面的失误
但，历史即如此
有重大变革的时候，即有直指现实、发人深省的好作品问世
越是和平时期，也就越容易出平庸的东西
或者只有大的变动才能对人的思想造成极大冲击力吧

[这个贴子最后由永远热爱辽艺在 2003/06/24 11:24am 第 1 次编辑]

下面引用由recanyan在 2003/06/24 11:04am 发表的内容：
记不记得有个节目，好象是请一些节目主持人介绍鞋子
鞠萍教小孩子怎么穿鞋，赵忠祥就说北极熊不穿鞋什么的
结果是哪位呀，说你在横路竟二家偷了他的什么鞋什么的，记不得了，有谁补充？

韩大嘴：XXX一脚把鞋开了出去~~~

是不是李杨说的，你在横路竟二家偷了什么什么呀？是不是因为他的声音有点儿象邱先生所以才为他选了追捕这一段？

前几天看到种秧台那个所谓的抗FD晚会
里面有个小品
濮存昕、倪萍一上台先自报家门“我演父亲”“我演母亲”
听这两句就知道这“小品”是凑数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