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锡娟:在北京朗诵
我国著名语言艺术家姚锡娟老师和朗诵有着不解之缘。早在上海读大学的时候,她就对收音机里的朗诵节目非常着迷,她那时的声音偶像是孙道临先生。毕业分配到广州工作,与朗诵的关系更密切了——广州是一个朗诵基础极好的城市,60年代初的“星期朗诵会”火爆羊城,在广州话剧团当演员的姚老师的朗诵生涯便从那时开始。文革结束,广州又恢复“星期朗诵会”,观众依然踊跃,甚至出现排队买票的现象。直至80年代以后,朗诵热才逐渐降温。90年代初,在以秦牧为代表的一批老作家的支持和鼓励下,广东朗诵艺术学会成立,姚锡娟任会长,学会在珠江三角洲的各大企业举办免费朗诵会,为复兴朗诵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1993年11月,姚老师的个人专场朗诵会在广州友谊剧院举行,反响强烈,中山大学一位语言学教授评价说:“……多几个姚锡娟,就能开一代优秀汉语之风气。” 1997年,北京音乐厅举行“为了爱乐希望小学大型募捐义演音乐朗诵会”,姚锡娟首次登上首都朗诵舞台,而推荐她参演的正是她的“朗诵启蒙老师”孙道临先生。从那以后,每逢北京举办大型音乐朗诵会,便有她稳重、幽雅、端庄的身影款款走来,伴随着那柔美而不失清脆,生动而不失内涵,轻灵而不失底气的声音。谈及这几年在北京朗诵的经历,她仍是兴致勃勃、滔滔不绝—— 《卖火柴的小女孩》:第一次与交响乐队合作 在姚锡娟老师的经验中,朗诵的方式有无伴奏“清诵”、用编录好的音乐磁带伴奏、独奏乐手的即兴伴奏等,同交响乐队合作,还数头一次——即前文提到的她在北京参加的第一场朗诵会——“为了爱乐希望小学大型募捐义演音乐朗诵会”,朗诵篇目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现场伴奏天津交响乐团,指挥郑小瑛。 对于音乐朗诵会来说,朗诵和音乐孰重孰轻的问题一直被争论着。照理肯定是朗诵在先,因为整台音乐会是从选择朗诵篇目开始的,而音乐的加入只是为了配合和强化朗诵的内容和朗诵者的情绪。但也有人说要视朗诵篇目的体裁而定,尤其是诗歌朗诵,字面意思有时反而退到了音韵和情绪之后去,这时候感性的音乐元素就显的非常重要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是一篇叙事性较强的作品,应属前一种情况,但是由于它篇幅长、结构段落多,在节奏和情绪控制方面对乐队的要求就很高。 早在合乐排练前几个星期,身在广州的姚锡娟就同指挥家郑小瑛女士保持着长途电话的联系,虽然是初次合作,甚至从未谋面,但是两位在国内声望不相上下的女艺术家之间的默契却是一拍即合。提到郑小瑛,姚锡娟的口吻中充满敬佩与赞赏:“她非常认真负责,在排练之前,我们几乎每天都通电话,互诉对作品和音乐的理解,有时候我在电话这头朗诵,她就在那头哼唱总谱,我们的合乐彩排其实早就开始了。” 据姚老师介绍,正式彩排那天,她因飞机晚点最后一个才到排练场,但是,当郑小瑛女士的右手轻盈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音乐响起之时,一切都变得那样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卖火柴的小女孩》是那次朗诵会中篇幅最长、同时也是彩排中极少数一次通过的节目之一。 《最后一课》:法兰西情结 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都德的《最后一课》亦是姚锡娟老师朗诵篇目中的保留作品,因为它较大的语言表现空间、充沛丰厚的感情色彩,更因一个几十年未解的情结。 说到这个情结,还需追溯至姚老师上中学时。那时,语文课本中便收录了这篇文章,除了它生动的语言、情节及深深的爱国主义激情,文中的一句话也给那时的姚锡娟留下极深的印象——法国语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正是因了这句话,在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她义无返顾地将“北京外语学院法语专业”填在了第一志愿的位置。后来因为艺术院校提前录取,她与学习“世界上最美的语言”的梦想擦肩而过。 然而,这个梦想在多年后的朗诵舞台上得以延续。去年年底和今年五一,在北京中山公园音乐堂上演的“再别康桥——中外诗歌散文撷英音乐朗诵会”上,姚锡娟的《最后一课》动人心魄、感人至深。当小弗朗士为不能再学法语懊悔不已时,姚老师的朗诵分明折射出了她个人的惋惜;当那句充满激情的“法兰西万岁!”划破长空时,分明暗示着一种情结开启之后的爆发。我们不能否认文学作品本身的力量,但是朗诵者的移情在这部作品的成功演绎中肯定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我其实是有点一根筋,对美好的东西笃信不已。而现实世界往往没有书里诗里写的那么美,于是,我常常活在艺术的梦境里——比如在朗诵的时候。”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一切从墨镜开始 在不久前的国庆节期间,姚锡娟再次来京,参加由北京中山公园音乐堂和《北京青年报》联合主办的“聆听经典——大型系列音乐朗诵会”六台演出的首台——“影响世界的声音——中外经典演讲音乐朗诵会”,朗诵美国盲人作家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聊到这次演出,姚老师异常兴奋: “我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作品,一读就喜欢上了。背诵时没费什么劲儿,还是因为喜欢吧。准备过程中又借来海伦·凯勒的传记读,对于作品有了更深的理解和领悟,也更有感情了,有时一想到那些句子心里就酸酸的。” “离演出还有半个多月,我在家里背给我爱人听,他听后也很感动,但提出因为表现的是一位盲人的心声,在处理时不应太实。我突然想到用一副墨镜作为道具,一方面可以增加角色的可信度,另一方面也为自己朗诵营造一种逼真的氛围。正式演出前一天联排,孙道临老师恰巧又在现场,演完后我照例问他的意见,他说,开始的基调有点儿悲伤。又有人提出,始终戴墨镜会给观众带来疏离感,因为他们看不到你的眼睛。我正着急呢,身边的瞿弦和无意间说了一句,你最好什么时候取下来,再戴上去……” “我真应该请瞿弦和吃饭,他的一句话给了我很大启发——这副墨镜成为正式演出中把握基调、控制节奏、甚至提示乐队演奏进程的关键性道具。我戴着它刚刚走上舞台时,没想到台上的灯光那么暗,当时简直跟盲人无异了,脚下的地毯又滑,我中途停下来,摸了一下身边的钢琴,定了定神才走向讲台,这些动作完全不是事先设计好的。当我戴着墨镜朗诵的时候,我的听力确乎比平时敏锐了,竟然听到了前排观众的啜泣声。而当我将墨镜轻轻取下,身后的《柔板》恰到好处地响起时,我真的体验到了那份重见光明的快乐……” 笔者曾在演出之后随机询问数位观众对演出的印象,他们都无一例外提到姚老师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更有媒体在次日的报道中总结说:“如果给全场演出颁发一个最佳表演奖,非姚锡娟莫数。” 悉,在今年年底隆重推出的“聆听经典——大型系列音乐朗诵会”之二“缪斯的竖琴——中外经典诗歌音乐朗诵会”上,姚锡娟老师将为北京的观众带来我国著名朦胧派女诗人舒婷的诗《在诗歌的十字架上》。姚老师对这次演出充满信心,正像她自己所说的:“音乐朗诵不仅对广大听众是一种享受,对我们演员也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我非常喜欢北京的听众,他们经常在演出结束时等在后台,对我的表演提出各种各样的建议,他们也问我下次还来不来,我的回答总是肯定的——只要我的体力允许,只要这儿的舞台还为我留有一席之地,我一定会再来北京朗诵!” 撰文/朱海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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