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贴)从EVA到央《笑》的一点启示

从EVA到央《笑》的一点启示
----说说配音理念
上网以来我目睹了两起由电视引发的BBS灌水狂潮，一起是杭州西湖明珠电视台的《新世纪福音战士EVA》在动漫界EVA迷这个圈子里招来的骂声一片，一起则是央视最近在影视频道播出，引起网络“笑骂江湖”的《笑傲江湖》。《笑傲江湖》挨骂最主要的原因倒并不在于配音，而是编导对原著核心部分理解上的致命错误造成的，粗看和因为翻译的问题引起骂声一片的配音版卡通片《新世纪福音战士EVA》好象没有太多共同点，但细听《笑傲江湖》的配音和《新世纪福音战士EVA》的配音，这中间其实有一个共通的地方，就是：对于作品的理解和整体风格的定位不应是虚无飘渺的一个宣传口号，观念最终是会实实在在的反映在配音员的声音演出上的。在“配音”中也存在一个是否“忠于原著”的问题。
内地配音界现在给人的感觉是配音有浓重的“行货”味：配译制片，是欧美地区的就端着作贵族状，配日韩等亚洲地区的片子，就收着作拘谨状，是卡通片，主角为动物的还好点，主角要是人的，则不论原片的出品地区配音多数就是透着扮天真作亲童状。
拿八十年代译配的片子和九十年代译配的片子来比，语气给人的整体感觉是这些年来时代的飞速进步，人们观念的日新月异根本听不出来，语言没有时代感。八十年代的配音哪怕在今天单独听有些地方的语气戏剧性过强了，但和原片中幕前演员的表演放在一起边看边听，就水乳交融，恰到好处。九十年代的一些配音片，除了我在《话说“配音腔”》里提到的“节奏不对位”这个技术上的缺陷之外，还有很明显的一点，就是演员继续生搬八十年代对人物的认识和类型划分，以一种落伍的理解来诠释角色，大大损害了原片中人物的形象。
我们知道，一个人给别人的整体感觉除了需要表情和动作，语言也是相当重要的---遣词造句反映这个人物的知识水平和社会地位，语气变化则传达出人物内心的冲突与情绪的起伏。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无法忍受配音版，英文水平再差也宁可看字幕片？就是因为现在的配音大多数不但没有能配合幕前演员的表演，还不断的用生硬的腔调，落伍的语感在牵制与破坏幕前演员的演出，这种不协调正如一个穿粉红吊带超短裙，化着时尚透明妆，青春可人的十几岁少女却老气横秋慢慢开腔：“经过广大干部群众的共同努力…………”当你确定她不是在搞笑，而是发自内心，说话一贯如此的时候，是不是宁愿她马上变成一个哑巴也不要再听到她开口说话？
就拿《新世纪福音战士EVA》来说，粗看主角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按国产卡通片的套路来分，不用说就得照“大风车”里动画的那种味来配，然后在下午六点档那会儿播出。可是大错特错了，《新世纪福音战士EVA》在日本可不是作为儿童卡通来制作和播出的，它真正的观众群是成年人，作品里面的“意识流”和剧情的结构方式别说小孩子，成年人刚看第一遍时都不见得能看明白，更不用说它晦涩而灰色的主题了。结果内地的译制单位却按着译配热血少年卡通《圣斗士星矢》（即使是《圣》的中文配音很多卡通迷也是非常痛恨的）的风格来翻译加工，先是把剧名改成和小朋友的至爱《宇宙战士奥特曼》那种味道差不多的《天鹰战士》，又按六十年代三流科幻电影的思路把剧中重要名词改成种种哗众取宠，贻笑大方的称呼，这就明显是对片子真正收视群的智力和品味的一个侮辱了。难怪“EVA研究站”上的各路大仙几乎象“初号机”一般的“暴走”，直奔那家在内地第一个播出该片的电视台网站BBS灌水，齐声指责他们恶意歪曲原作（电视台其实很冤枉，他们是买别人译配好的片子播出而已，代人受过了一回）。
而由于对原著风格理解的错位，配音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让剧中心底有着深深伤痕的男女主角成为叽叽喳喳的热血派少男少女。大的风格上出现了路线错误的话，具体到单独的场景，再具体到每一句台词，又怎么可能指望配音能够准确的刻划和表现人物内心呢？
央视《笑傲江湖》同样如此，金庸小说中为江湖人物设计的充满市井味的语言被编剧大笔一挥，改成不伦不类、语言风格极不统一的“四不象”，独特的语感丧失了，台词也和人物的个性及身份不合。而配音员又显然没看过原著，不曾好好揣摩角色，完全照本宣科，用空洞官腔配岳不群，用游吟诗人的语气念任我行的台词，结果是造作得让人喷饭又大感恶心。
再举一个例子。上海电视台译配的《东京爱情故事》是在当下配音被大喝倒彩时仍受到年轻观众好评的一部，没看过日文版的固然觉得配得相当贴切，语言感人，看完了日文版的《东京爱情故事》后再听配音版，总的感觉配音和日语原声的韵味相当接近。但是同样是上海地区的配音员，而且由曾经是配音业龙头的上海电影译制片厂配音的《情书》给人的感觉却不尽人意。
我是先看日文版《情书》然后才看到配音版的，当时有种强烈的感觉是配音虽然没有央视译制片那种明显的“配音腔”，可是，在整体的风格上，配音处理后的结果和原片的意境有了很大区别。岩井俊二的《情书》犹如淡雅的散文诗，可是配音却是按照八十年代《绝唱》、《生死恋》那种剧情片的戏剧化风格来处理的，《情书》里内敛深沉的情感在配音版里被浮浅而高调的语感简单化了，观众被戏剧化的语感牵引，心理上无形中期待着大喜大悲的情节，而众所周知《情书》里没有这个，结果配音版的《情书》成了一部情节乏味、节奏缓慢的失败爱情电影。
为什么同是上海译配的作品，《东京爱情故事》却配得比较成功呢？《东京爱情故事》里的人物是处在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里，爱情态度有鲜明的时代感。东京和上海这两个城市在时尚化方面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配这片子的演员又大多是在资讯丰富的电视台工作，年纪也比较轻，有充分理解《东京爱情故事》人物感受的生活基础，所以比较容易配出偶像剧的青春气息和都市感。配《情书》的上译厂是属于传统的配音机构那种，恕我直言，内地现在很多老牌专业配音机构都有一点闭门造车，与时代脱节的味道，既不进行自我宣传，也没有见他们有过什么与外界接触、了解观众审美口味和时代变化趋势的大动作，或多或少，可能陷入了纯技术化的圈子里。《情书》又不同于一般的青春偶像剧，在电脑特技和大场面充斥银幕的时代它能脱颖而出的美学立足点在哪里，只怕译配的人没有好好的体会过，把它按照一般套路轻率的处理了，而和原片的意境有了天壤之别。
内地配音界给人的感觉一向是神秘的，这固然是因为演员们在幕后代言，很少抛头露面而给人这种印象。但从另一方面理解，在这个交流创造机遇和财富的时代，与外界的交流很少，这种神秘有时候就显得过于封闭，整个行业欠缺生机。
电影电视说到底是准确的表现复杂的人性然后才能打动更多的人，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时代在变，时代里的人也在变，电影电视里对人的表现角度跟着变，可是那些幕后配音的演员们，他们是否意识到了这点，跟上了这个变化呢？

PS：这是几个月前写的，想不到EVA的风波今年又出现了。如果人的观念不变，这种事情只怕仍然会发生。

又想起了在BBS上那火热的战斗时刻……汗……

当时在西湖的BBS上灌水发言的真治是你吗？

下面引用由法兰在 2002/05/28 11:07am 发表的内容：
当时在西湖的BBS上灌水发言的真治是你吗？

是我啦。
当时虽然很气，但还是想讲清楚道理。
可现在，气的都没话说了……
我不想对配音演员进行攻击，他们尽力了。
不过我对翻译者的知识广度有充分的怀疑。
在EVA登陆中国这么多年后，他们难道不知道有这部动画？
翻译动画者不知动画，当然更不知动画现状，怎么翻呢……

翻译的确有问题，但好多词是应上面要求改动过的，无论是配音演员还是翻译都没办法。第一版的《天鹰》本来挺好的，可因为一些台词的关系审批没通过，又催着要，于是在仅仅一周的时间内有了第二版的《天鹰》。上面的时限配音演员也没办法。而且我个人认为第二半《天鹰》也不是完全无可取之处。

恩……这么说吧，有些情节改的还算不错，能为人所接受……
不过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用“天鹰”“神经原”“使者”这些名词？国内的EVA爱好者对EVA的名词解释已经有了比较广泛的共识呀~~我想只能说翻译的认识面太窄了吧……
我有个奢望：能不能把名词都改到我们能够接受啊……

这没办法，在中国动画和配音是两个完全脱钩的产业，配音不是靠动画活着的。所以无论是改词的人还是配音演员对动画本身几乎都没什么了解，与普通的动漫爱好者的水平都相差甚远，就更别跟你们这些对动慢很有研究的人相比了。现在先不要指望能把词改得多么深入人心了。
还是等当今一代的动漫迷们撑天时再继续努力吧，也许那时连改词这种现象都消失了。

是呵。那时动漫地位或许为高点吧……

很奇怪，我就是因为配音的原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完东爱。
EVA配成这样我伤心，和EVA迷的理由不一样，毕竟我是一个辽艺迷，对着那些陪伴我长大的声音，我只有唏嘘。

理解。
但我还想知道，EVA中哪些东西“得罪”了上面？

不一定要得罪，有些内容也许上头觉得对小朋友身心健康发育产生不良影响，于是就“卡嚓”了。
矛盾是在于：1、管这个人的也许是个外行，所以，很容易出现对主要观众群的定位错误；
            2、就算不是纯外行，一两个人以个人的好恶来决定大多数人能看什么不能看什么，也 往往容易出现乱下剪刀，滥用权力的问题。

如果是1的话，也就是管行政的来管技术，不出错才怪。
2的话，也就是技术遵从与行政，真TM……
还有我想问问，上面对网上的“天鹰风潮”有什么反映吗？

天鹰事件虽然在网上吵得很热闹,但实际上影响只是在动漫这个圈子里.

哎。说白了上面还是把我们当小孩。
他们真的不在乎观众影响吗？？
现在电视界是一路人马，只手遮天，你不看我还看谁。
但将来，如果有外来或者新兴强势媒体加入，你这幅老爷腔明摆着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