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6972回复:55
20090330纪念邱岳峰专帖(编辑完)
又到3月底,这是邱岳峰吃安眠药离开人间的日子。关于他和他的死,我们长久地念叨着,耿耿于怀。
最近收到孙渝烽老师为清明追思故人寄来的特稿,所以开个专帖,纪念这位过早离开我们的配音天才。 多年以前网友石头制作的flash |
|
最新喜欢:风铃儿 |
1楼#
发布于:2009-03-29 00:13
作者供中国配音网特稿
邱岳峰,我们永远怀念你 上海电影译制厂导演 孙渝烽 每逢佳节倍思亲,当中国传统节日清明节来临之际,人们祭奠祖先、缅怀先人,深深怀念已故的亲朋好友。为赶在正清明扫墓高峰人流之前,我相约老邱的儿子黄毛(邱必昌)带着老邱生前喜欢的食品梨、香蕉、樱桃,他生前自己爱做的韭菜饺子、烙饼,还有他最爱的郁金香,来到奉贤海湾寝园为好友邱岳峰扫墓。 墓地松柏环绕,整洁庄重。凝望着老邱的墓碑,听着不远处大海的涛声,我思绪万千,脑海里如同放电影一样闪过和老邱当年相处的无数画面:在为影片《简•爱》的罗切斯特配音时,为了喊出撕心裂肺的“简!简!……”你在录音棚里反复多次,非达到让人听了揪心的效果不可。在为《悲惨世界》配音时,为了刻画贪婪卑鄙的小酒店老板,你总让我们听着,说话的语气是否狡诈,是否坏到骨子里去了,达不到要求就再来。在为《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战役》中的两面派权臣塔列朗配音时,你一再提醒我:“小孙,你得为我把握分寸,我这个人物讽刺、挖苦拿破仑有否出格,有否过头,他们毕竟是君臣关系。”在为《基度山伯爵》中奸诈的检察官配音时,你总捉摸这个阴险小人的语气语调,为的是更好地揭示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内心活动……我们俩合作过多少部电影的配音,你总是精益求精,追求完美,你说得对:我们配音不可能达到十全十美,但必须朝这个目标去努力,不然会一败涂地。 老邱,你对我们年轻人忠实给予关怀、帮助、支持。记得我第一次进棚执导配音,你对我说:“小孙大胆,在棚里我们一切听你的。”给我的是信心。你让我们多读书,你说要想搞好译制配音,就得像老厂长陈叙一那样做一个杂家。你不仅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记得你要为卓别林主演的《大独裁者》和《凡尔杜先生》配音时,你问我能否借到有关卓别林的传记。我从华师大图书馆借来《卓别林传》、《卓别林评传》,你高兴极了,连夜阅读,还认真做了笔记。当这两部戏配完音后,大家一致公认你配得很出色:独裁者、凡尔杜这两个人物真是出神入化、惟妙惟肖。你说,多亏小孙为我找来两本卓别林的传记,让我了解了卓别林塑造这两个人物时的想法,帮我找到刻画人物的“感觉”。几十年来你一直谦虚、谨慎,一直努力追求着,向完美的顶峰攀登着。 老邱,你为我们留下无数配音佳作,但你离开我们太早了,不然你的配音佳作还会不断涌现。我深深地为你感到遗憾,遗憾你没能看到、感受到改革开放三十年后今天的好日子!我们曾经计划在退休以后实现的一些愿望你却无法实现了:我们曾经相约同游祖国的名山大川,好好看看祖国的美丽、雄伟;我们曾经相约在各自的书斋里泡上一杯清茶,煮上一杯咖啡,继续我们在艺术殿堂中海阔天空的神游;我们曾经相约,如有条件,要去外国看看,到我们从影片中早已熟悉的地方去转转:日本的北海道、法国的凯旋门、莫斯科的红场…… 总之我认为你还不够坚强。记得我父亲也为政历问题而内心苦涩,“文化大革命”中在农村甚至要喝敌敌畏自杀。我母亲很坚强,她说:“好人干嘛要去死?放心,孩子们会理解你的!”最近我看电视剧《身份的证明》,主角瞿皓明,他在逆境中就一直非常坚强,坚信历史能还自己一个清白。 老邱,今天我可以喜悦地告慰你,人们没有忘记你,你留下的“绝配”到处可以听到。我去公园打太极拳,常常在老年人的录音机里听到你的声音;在公交车、在地铁车厢里,从年轻人的MP3机里也会听到你的配音片断,他们大多是白领、大学生;当我去参加演出、拍戏,或是当评委,老、中、青各种年龄层次的人们都会跟我聊起译制片厂,都会怀念你,还念老厂长陈叙一,怀念毕克、尚华……怀念你们给大家留下的精彩电影。往往会有人赞美你的声音好听、有磁性,我心里明白,那并非说你那沙哑的声音好听,而是在赞美你用声音、语言刻画塑造的众多人物形象给他们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老邱,今天是邱必昌开着私家车送我来这里的。你放心吧,后辈们生活在阳光明媚的今天,在一个和谐的社会中各自努力展示自己的才能,为社会作出应有的贡献,如今的上海电影译制厂也后继有人,正守护着老一辈创下的家业努力拼搏着。 祝你们在天堂里生活快乐,我深信你们不会寂寞的。有老厂长陈叙一的带领,有你们这些老朋友相聚在一起:老卫(禹平)、毕克、尚华、于鼎、杨文元、胡庆汉、老富(润生)、小伍(经纬)……你们肯定又会重操旧业,我们将听到你们从天堂里传来的天籁之音。 2009.3.26 |
|
2楼#
发布于:2009-03-29 00:13
《峰华毕叙》选刊
如果,他能把一切看淡 苏秀 我们出生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很多人,不但经历过百年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屈辱,而且亲身过过在日寇铁蹄下的亡国奴的生涯。 生活在东北三省的中国老百姓成了”满洲国人”;上海的徐汇区是法租界;虹口区是日租界;外滩公园门口挂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我们生活在自己的国土上,却是这个国家的二等公民。那时每一个有自尊心的中国人,无不盼望中国能强大起来,能独立自主,不再是列强的附庸。 抗日战争胜利了,中国百姓并没有盼来能保护人民、为民作主的政府。国民党的腐败无能,引起了广大人民的强烈不满。那时如果谁上了国民党的黑名单,会被认为这个人是位爱国者,是位进步人士,会受到人们的尊敬。那时大多数青年学生是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在盼望解放的。 新中国成立了,一扫旧时代的污泥浊水,空气一片清新。 1954年,我的儿子七岁,上小学一年级,女儿五岁,还在托儿所全托。每到周末,下午三点钟就可以接孩子了,但那会儿我和丈夫都还没下班。于是我经常在早晨就雇好一辆三轮车,给好他来回的车钱,我儿子放了学就会坐上车去把妹妹接回家。我真感到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盛世。多年后,我儿子说:“我妈妈那时候每天都是满脸阳光灿烂。” 如果有人曾反对这样的党,这样的新社会,那无疑是对全国人民犯了罪,是极其可耻的。 有人检举邱岳峰曾参与国民党军队抓过人,他无法面对自己“曾与人民为敌”的处境。在那个“有罪论定”的极左时代又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在他的交代上多次写道:“我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他想一死了之。也许在他当时看来,这是唯一可走的路。没成想却被认作抗拒运动,罪加一等,反而戴上了“历史反革命”帽子。据说,原先只是记大过。 我做这本书的时候, 翻箱倒柜都找不到一张我和邱岳峰的合影,哪怕是几个人在一起的。只有一张1954年拍的集体照。上面大约有二三十人。潘我源说:“邱岳峰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但你没有跟他的合影,谁也不会有啊。1956年以后,凡是大伙儿拍照,他都会躲得远远的,免得别人尴尬,叫他还是不叫他呢?” 也许几十年来,他从未奢望过“平反”,在那些动荡的年代里,能平安地活着,就是全家人最大的希望了吧。黄毛告诉我:“我妈妈每天会在爸爸下班的时候,抱上我最小的弟弟,到襄阳路45路车站去接他。”襄阳路车站离邱岳峰的家,最多不过十分的路吧,靳雪萍(邱岳峰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猜,也许她担心这一天不知道邱岳峰又遭遇了怎么样的生活,他是否会平安归来?早一点看到他才放心啊。 从生产“内参片”的1970年开始,直到他辞世的1980年,可以说是他业务上大丰收的十年。那些年他的配音任务不断,而且都是名片、大片,如《红菱艳》《简·爱》《罗马之战》《悲惨世界》以及随后的《猜猜谁来赴晚宴》《大独裁者》《凡尔杜先生》……难怪赵慎之至今还想不明白:“我真不懂,那些做牛鬼蛇神、扫马路的日子,他都挺过来了,眼看翻身了,也让他做导演了,怎么倒去死呢?” “四人帮”倒台以后,“胡风冤案”“丁玲冤案”都陆续得到平反,特别是“右派”得到平反,使我厂的杨文元和温健也分别回到演员组和翻译组,我想也许这一切使他燃起了希望吧。 1980年早春,他特别高兴地告诉我:“我的同案犯写信来说,他平反了。”我一听也高兴地说:“那你只要跟领导汇报一声,把材料调过来就行了。” 不久,陈叙一厂长找我、邱岳峰、杨成纯和伍经纬四个人开会,说厂里来了两部重点片,一部是《雾之旗》,是在“文代会”上放过的,大家将来会对照着看,如果我们配得不好,人家会说译制片到底不如原片,就会损坏译制片的名誉。另一部是《白衣少女》,是中央电视台委托我们加工的,也一定要搞好,以便占领这块阵地。最后厂里把《雾之旗》交给了我和小伍,《白衣少女》交给了邱岳峰和小杨。 这样的安排和重视,更使我相信邱岳峰的“平反”问题指日可待了。 可复查结果出来,他没有得到平反。 老邱死后,翁振新告诉我:宣布“复查结束”的会以后,他看到老邱在一支蜡烛上烤眼镜腿,火都把眼镜腿烧着了,他还木然不觉…… 他死后,我曾问过我们厂支部书记老金:“邱岳峰的同案犯平反了,为什么老邱没有平反?”他说:“他的同案犯平反是因为小偷问题,跟老邱没关系。” 也许,早该把这一切都看得淡一点。 其实,早在70年代初,领导上就已经给邱岳峰摘了帽子,可他做人太认真,就像他配戏一样。他还是渴望还他政治上一个清白,还是太在乎组织对自己的评价。如果,能把这一切都看淡一些,那么,也许他就不会死了。 牛棚中建立的友谊 潘我源 邱岳峰是最早进入翻译片组的演员之一。由于他见多识广,又相当的聪明,受到了陈叙一的特别青睐。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在解放初期1950年《红旗歌》剧组。他那时还性格开朗,在后台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挺合群的。几年后,我调到译影,感到邱岳峰有些变了,变得郁郁寡欢,对人也不那么热情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背上了历史包袱。但是他在工作上,仍然表现得很出色。 我和邱岳峰虽然同在一个组内,但是除了工作没有什么接触。因为我出身不好,母亲还在台湾做官,我一个正宗黑五类的身份明摆在那里。他不敢也不愿接近我。而我呢,虽然出身不好,但由于是自己主动到解放区去参加革命的,所以也没把这个问题当作思想包袱。反正我就是个自由主义分子,落后分子,倒也过得轻松愉快。直到“文化大革命”,我们两个都被扫进了“牛棚”,又在一个木匠间劳动,相处的时间多了,交谈的时间也多了,慢慢地,他也敢于向我吐露心声,而且发现也没给他带来麻烦。因此,他对我有了好感,有时他带点吃的,一定分给我吃。我这个人本来就容易和人混熟,何况邱岳峰是一个细心人,所以没多久,我和邱岳峰就从一般的同事变成了哥儿们了。 有一天,邱岳峰给了我一根东西,硬硬的像干了的蹄筋似的。我说这是什么呀,他说这是一条干了的脐带,吃了很补的。他叫我拿回家,用水发开,然后煮了吃。他说:你一定要吃,这不容易弄到。我说,你给雪萍(他妻子)吃吧,我不敢吃。他说,雪萍有了,你拿去吃,我不会害你。我只好拿回家。我真的把它煮了,硬着头皮吃下去了。我觉得我不能辜负了邱岳峰的好意。 邱岳峰多才多艺,木匠活做得真不错。我记得有一次下干校需要几十个小板凳,他好像老师傅一样,带着我和陆英华,做这些个凳子。以前我到他家去,看到他的五斗橱,也是他自己做的。我跟他学会了做木匠活儿,上电锯切割木板,用锯子锯出需要的材料。我做了个钉子盒,居然是用榫头而不是用钉子钉出来的,只是我没有他细心,也没有他技术好。我的盒子做得歪歪扭扭,但一直能用。这倒让我觉得,天下无难事,只怕用心人。 我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粗线条的人,抗压性很强,遇到什么事我都吃得下、睡得着。在“牛棚”里,大家都是正襟危坐,不敢随便交谈,我却坐在那儿打瞌睡,胸前还流了一大片口水,“文革”后被大家拿来作为笑谈。 而邱岳峰却不一样,他是个神经纤细、敏感的人,别看他是混血儿,他在我们组中,算是中文底子比较深厚的,带着些士大夫气息的人,那种“士可杀不可辱”的思想对他影响很深。所以“历史包袱”对他来讲也就格外沉重了。 在“牛棚”里,他的座位就挨在我的旁边。有一天他对我说:“小潘,我昨天一夜没睡。”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怕,我没有安全感,我觉得随时随地生命都受到威胁。”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出身不好,有问题的人,被抄家,被斗争,被打被摔,甚至被打死,都稀松平常。所以,邱岳峰才会有那种恐惧感。 我理解他。他的怕不是怕死,而是怕人的尊严受到伤害,还有被不可预知的灾难折磨着。这种心情我太理解了。工宣队进驻后,我虽然属于政治上迟钝的人,但 由于我的出身,也感到情况不妙了。总感到有什么危险要来临,惶惶不可终日。果然,在译影、美影、乐团三个单位合开的大会上,我被揪了出来,罪名是“现行反革命”。真被揪出来,我倒踏实了,心定了。什么“现行反革命”?把我在桌上乱写的字剪接起来就成了反革命标语。另外在看片子时,我看到林彪身体很弱,说话有气无力,我就脱口而出说:“林彪怎么是个糟老头儿啊?”这些就成了我“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的“反革命”行为。加上我的出身不好,这个罪名就坐实了。 现在想想,“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还真有道理。像我是被工宣队揪出来的,其他的“牛鬼”全是厂里造反派揪出来的。我觉得我的问题难解决,因为宁错我也不能错工宣队呀。尽管如此,我还是很自信,认为自己没有问题。我说:“你们看我过得很开心,你们想让我难过,给我扣个反革命帽子,我偏不难过。就是做反革命,我也要做个快乐的反革命。”有一次开完大会,军宣队点名让几人留下来。后来劳动时,朱人骏问我:“小潘,你们留下来干什么?”我说:“军宣队说我们问题严重,要挽救我们,要用百吨浮吊吊我们。”我又说:“还吊我们呢,我觉得是万吨水压在压我们。”朱说:“你怕什么,你反正身经百战,刀枪不入了。”我哈哈大笑。 这就是我的性格。这使得我在“文革”中,还能像平常一样过日子。 邱岳峰就不一样了。他很要强,这个历史包袱,可大大伤了他的自尊。他变得郁闷。好在他业务能力强,工作上受到重视,一直受到重用,很早就受到观众的爱戴,这些也使他感到欣慰。但一有个什么运动,有个风吹草动,就又触碰到了他那敏感的神经。可以说他一直在这种矛盾与痛苦中生活着。经历了“文革”,我和他的友谊算是经过了考验的,他才敢向我打开心扉,吐露他的心声。我才知道,那个包袱对他来讲有多么沉重。 当然,我也不能给他解决什么实际的问题,但他说出来了,也就轻松多了。 印象中,我还抢过两次邱岳峰的角色(和邱岳峰抢戏配,男同志没有过,女同志一般就更不可能了)。我记得一次是苏秀导演的戏,一次是萧章导演的。别奇怪,这两部都是卡通片,配的又是动物。卡通的动物性别比较难定,角色已经派给邱岳峰,研究下来应该是女的,就换了我了。我对邱岳峰说:“你别神气,我能抢你的戏。” 记得我1979年要去香港探亲前,邱岳峰把我拉到阳台上,他很高兴地告诉我,说他的问题可能很快就要解决了。他让我早点回来,我答应他一定回来。可是没想到出了些意外,我未能按时回来。第二年就听到了他的噩耗。我哭了。我的心揪在一起。我说他真傻呀。可我也明白,他这么做,是因为他彻底绝望了,他要解脱。以我对邱岳峰的了解,他认为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邱岳峰是不幸的,但有幸的是他在陈叙一的领导下工作。否则,就不会有人知道邱岳峰,欣赏邱岳峰了。大概早在50年代初,他就会因为“历史问题”送去劳改,流落到何方,甚至埋骨在何处,都没有人知道。陈叙一为了培养译制片的人才,运用有限的权力,在多次运动中保护了邱岳峰,使得邱岳峰在译制片中发挥了自己的才能,稳稳地站住了脚跟。 邱岳峰走了,他留给家人、亲友和热爱他的观众无限的伤痛。 他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林栋甫 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圣米歇尔广场上的热闹好像才开始。乐手们在玩放克,游人不断地涌来,广场边上的餐厅里外全满了,好不容易在靠塞纳河边的一家意大利餐厅等到了户外的餐位。要了他们的店酒先喝着,菜是有得要等了。 还是第一次远远地从这个角度看圣母院。 被射灯照得很亮的圣母院在夜幕中显得很唐突,游客的相机还在不停地向她闪射。在这样的曝光下,卡西摩多往哪儿藏?穿着黑衣的福楼罗神父能躲在哪根柱子背后呢? 邱岳峰先生是没处可安身了,才知趣地消失了吗?他留给影迷们一个永远的谜,留给他的弟子一个永远的混沌。 童自荣在电台主持过一个节目,让我去谈邱岳峰,谈谈他如何配反派,我不记得我瞎说了些什么。我对邱岳峰知多少? 1979年,我想拜邱岳峰做老师。美影厂的韦启昌对我很好,他是邱岳峰的好朋友。一天,他把我带进上译厂的放映室,富润生、于鼎、李梓、尚华、苏秀老师都热情地招呼了我并向我问些话,邱岳峰坐在靠墙的里面没有参与他们,甚至没正眼看我一下。 可能是买老朋友的面子,韦启昌说:“老邱同意收你这个学生。” 一天晚上我跟着他去了邱岳峰家。 陕西路与襄阳路之间、淮海中路南侧的一条昏暗的弄堂,往里走到一个澡堂子门前右拐,到一家“大块头三黄鸡店”前,再左拐到更狭窄的支弄,接着再右拐,然后钻入左边一个小狭道,从门挨门、门对门的其中一个门进去,楼梯在一个烧煤炉的合用灶间边上。楼梯很陡,踏步板很窄,我用手紧拽扶手,脚侧过来跟着韦启昌往上攀。 门开了,一股暖气冒出来。屋子上空有根铁皮管道,由一个可以在北方看到的火炉上口通到窗外。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屋子,靠窗的墙角有一棵很高的橡皮树。显然是刚吃了晚饭,一家人七手八脚地收着桌上的残剩与碗筷,并把桌子移到边上。 他穿一件深棕色的粗毛线衣,高领的。他招呼我们进去,他的儿子们侧过身来让出空间。我叫了声“老师”,他淡淡地给我一微笑,握了一下我的手算是收下我了。 韦启昌一定把我的情况都跟他介绍过了,他除了简单的几句问候,啥也没问我。两个老朋友的谈话我插不上,就傻傻地坐在一旁。 那火炉是在进门的右侧,再右一点儿是一块凹进去的地方,下面刚刚好放一张床,床边一台缝纫机;上面搭出了一个阁楼,人上去不能站立,没有床,只铺着被褥。 “他睡哪儿?”我脑子里闪过一个问号。 他要出门,说了声“一起走吧”,我们下楼,自行车推出弄堂,韦启昌告辞了。我就跟着老师一起骑上了车,我不知道我该跟着还是说再见,我就那么跟着。 “老师您去哪儿啊?”我没问,跟着骑吧。 有几次我骑到他边上与他并行,我偷偷地注视了他的侧面。 很高的鼻子,鼻子的下端与唇上的人中形成一个很硬的直角线;淡褐色的眼睛在眉骨下深陷着,嘴唇很薄,嘴角锁得很紧很深,一张典型的西方人的脸。他长长的头发往后梳披在了厚厚的棉衣领上。那件棉大衣很臃肿,蓝色的,左胸上印有红色的“安全生产”字样,穿在他身上像是一种对他的捉弄。他没戴手套,在寒风中两手努力地往棉衣袖里缩,只露出几根手指挡着车把。 我突然觉得像是踩空了几下,车链子脱掉了。我只能停下来推到一旁撑好车,设法挂上车链子。 他停下车一只脚撑地转身问我:“行吗?” 我手上都是黑色的油污,背上出汗了。 “您走吧,老师,我不去了。”我一副狼狈相。 “好。给我电话,写信也好。”他骑上车走了。 在这以后,我电话或者信与他约时间,把准备好的散文或台词片断念给他听,记得他总是眯着眼睛不看我,念完他先问我:“你感觉怎么样?” 他要我做“口腔操”,舌尖又快又干净打在上齿龈上。 “自己的声音呢?”他不许我模仿任何人,尤其是他的声音。 “看书,要多看书,什么书都看。” 我从没听到他一句对我的赞扬和批评的话,也没有机会在他身边去悟点儿什么。我甚至不敢肯定他是否真在意我这个学生。 我考译制厂,主考我的富润生先生拿出一张字条叫我念,具体忘了,反正是很绕口的翘舌音的字组成的句子,那正是岳峰老师提醒过的我吐字发音的毛病。 几年后,富润生告诉我,“那是老邱写的”。 最终我没能进上海电影译制厂的门,因为我那时在一个“集体所有制”的房修队当工人,“集体所有制”里的人是不能进入“全民所有制”单位的;我也没能进入老师要领进的门,他把门关了。我成了他的“关门弟子”,关在门外的弟子。 1980年3月30日的傍晚,他把自己的生命之门重重地关上了,把一切他所爱所期所累所怨,彻底地关在了门外。那时突然地下起了雷雨,雷很响,雨很大。邱师母后来回忆说,那时有个年轻人一直在医院门前大雨中淋着……我真希望那人是我! 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父亲告诉我,一位姓富的老师打来电话说你的邱老师死了。我赶紧跑到公用电话亭。富润生老师说,这是真的。从电话亭走回家才几分钟的路,我走了很长时间。我抬头对着天空,我想哭喊。 当天下午我到了邱家。已有许多花圈。一张他曾很满意还开玩笑说可以成为遗像的照片,被放大嵌入了镜框摆在桌上。师母坐在一角,好多女人围着她,个个都在擦着眼泪。我挤进屋,靠门边的墙站着。屋子里挤满了人,没人注意到我到来,只有洁缨(邱必昌小名)哥过来招呼了我一下。我就在那里站着,脑子里是空白的,心是麻木的,只有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望着老师的照片。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我以洁缨哥的名义给堆满桌的观众来信回信。我拿了老师曾用过的一个扁平的酒瓶,装上烈酒揣在口袋里。我读着那些信,泣不成声。就这样,哭哭停停喝几口,接着写回信。他有数不清的影迷啊!他们心中对他的崇拜热爱的感情之门是关不上的呀! 我回了这么多的信,之后又收到他们回给邱必昌的信,最后我以林栋甫的真名再回过去,有好多位就与我成了笔友。 其中有一位小姑娘,叫邢淞岚,她崇拜邱岳峰。一年后为举行一个岳峰老师追思会,我写信请她来参加追思会。她哥哥淞霖给我电话,请我去他家,讲好他手里 拿本《电影故事》作标志在车站等我。到了他家,邢淞岚从里屋走出来,细眉细眼,皮肤白皙,她很矜持地打量了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瘦高留着长发的男子……那天以后,我开始约她出来见面了。 每年的3月30日,我们都会去龙华殡仪馆的骨灰存放室。在镶嵌着岳峰老师像片的骨灰盒前,我们俩紧紧地靠在一起。每次她都会把采来的不知名的花草放上去,直到1990年我随邱家兄妹一道把岳峰老师的骨灰盒送到苏州东山面湖的一个墓地。那天也是个雨天。 从我的女朋友到成为我的妻子,每年的年三十与中秋节,淞岚都会和我一起去看望邱师母,与邱家的兄妹在一起。后来这块位于淮海路与南昌路间的居民区被拆迁了,成了著名的襄阳市场。 邱师母最后的日子是在石门路上一家小医院的病床上度过的。那天下午我把她那瘦弱的手握在我的双手间,听她数着她看过的我做过的电视节目,和拍过的影视剧。我知道她行将离去,我心中希望她没痛苦地去,去到门那边的岳峰老师那里告诉他,洁缨与他的弟弟妹妹都挺好,都已成家当父母了;当年前途无望的小林现在的名字前也被加上“著名”了…… 2004年10月,我们在龙华殡仪馆送走了邱师母。洁缨哥说他在此时此地没法说出话来,要我代表全家对大家说话。我记得我说了在送走我母亲时也说过的话:地上走了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我们还活在地上的人要活得很好,天上看着我们的星星也会更亮。 洁缨哥被淞岚带坏了,红酒越喝越讲究。那天夜里我们坐在我的爵士酒吧喝着红酒,他说老爷子要在,会与我们一起享受。因为这样的生活是他喜欢的。我说,我们替他享受,因为他的生命正在我们身上延续。 二十七年过去了,我一直试图明白他。在后来的许多年当中我与他的老同事们都有很好的交往,从他们的交谈中获得的邱岳峰片影碎面,但始终拼凑不到一起。他的形象在我心里愈加朦胧复杂起来了。那件蓝棉衣裹着的身躯里是怎样的一个灵魂? 今天上午我和淞岚还有女儿一起去了蒙马特高地,在那里,女儿很高兴地再次让摆地摊的画师为她画肖像。我站在画师的背面,看着他笔下渐渐呈现的脸型,对 照着画板前我女儿的脸庞,我想,我画得比他好。我曾凭记忆画过一张恋人的肖像让她感动,我现在随时随地还可以用单线条画出邱岳峰的侧面肖像。 我能画的恋人现在已是我的妻子,她因崇拜邱岳峰而嫁给了他的学生。这会儿,她就在我身边,还有我们的女儿。 我能画出来的邱岳峰呢? 我问在黑幕中矗立着的圣母院:他在哪儿呢?他为啥走了呢? 圣母院身上的光反射在夜空中,弥漫开来,在天际的光影中,我看见一个舞者,一个生错时间长错地方的舞者,他戴着镣铐在舞着。 2007年8月5日 巴黎 绅士邱岳峰 崔永元 一 1985年开始,我在广播电台工作,没事儿爱往文艺部跑,那里有堆成山的录音磁带。我总是从里面翻出《扬基歌》《铃儿响叮当》等,通俗地听。有一次,翻出一盘邱岳峰配音集锦,我听愣了。 邱岳峰的名字很熟,爱看译制片,很大程度是喜欢他们的配音,但那个年龄的男人,似乎更迷刘广宁、丁建华和李梓。 “太高了,太高了。” “当兵的,你不守信用!” “你以为我们吉卜赛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她跟你与我无关!你以为我穷,不好看,就没有感情吗?我也会的!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一定要使你难于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于离开你。上帝没有这样!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 …… 邱岳峰,声音低沉有力,张弛自如,自信,自尊,不容忽视和质疑,那声音准确地依附在银幕上不同的面孔中,听着声音,你能感觉有一双眼睛透过幕布盯过来,盯到你的心里。 “那儿有人吗,我说?” 那个下午,我听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变成了一个长大的男人。“绅士”,我脑中迸出这个词,清晰无比。上个世纪80年代中叶,中国缺少绅士,从外形到气质,人们还习惯于起哄、提着录音机满街走、随地吐痰和穿背心去五星级酒店观光,人们陶醉于世俗的粗鄙与漫不经心,乐在其中。 这时,绅士邱岳峰有意无意地向社会传递着一种高贵,微弱地传递着。这种传递夹杂在城市活力四射的喧嚣中,有所选择,有所顾忌。当一个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忽然从身到心都静下来了,那他就是被绅士邱岳峰的声音击中了。 转眼到了冬天,窗外无雪,阴风怒号。我躲在温暖的床上,头戴耳机,一遍又一遍聆听绅士邱岳峰充满磁性的教诲。我的内心忽然有一种冲动,让自己发出那个声音,我试着调节发声的位置,重复着“你长得不美,这你就不能太挑剔”。 然而,一切都不太美,声音越接近,内心就越远。那个声音真的不是学出来的,应该是体味出来的,感悟出来的。 这时,我的生活和工作开始显现波折,你只有压制愤怒,克服焦虑,你才能体面一些。男人是需要体面的。我感觉我似乎稍稍触到了绅士邱岳峰嘭嘭跳动的脉搏,低沉而有力量,果敢不退缩,再高的价也不出卖灵魂。 终于,有一天,我在电台的一个特别节目里模仿了邱岳峰,通过电波的处理,那声音格外像,只是……不够绅士。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雪片一样的信飞到我桌上,证明他们也一样追逐着绅士。他们也是在一个夏日或一个冬夜被吸引,他们被一个声音引领着,追求活法的高尚。 配音只是一份工作,注入心血才有境界,有境界则自成高格。 现在,更多的人理解了邱岳峰,他却走了,人走了,绅士风度还在。 二 我写了赞美绅士邱岳峰的稿子寄去,苏秀老师还是不依不饶,连发两个邮件,让我补充。 我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无处下嘴,准确地讲是感触良多,一时不知从何讲起,于是便成了有话则短。 上次采访复旦大学教授严锋,也是酷爱邱岳峰配音的人,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他没死,我不相信他会死。教授也如此表达,何况我。 一个人被爱戴成这样,行了。 这是那个时候的爱法,报刊上没多少邱岳峰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的出场费几何,家里有没有大房子,爱车是什么牌子,早年是不是一夜成名……什么都不清楚,就因为迷上了他的声音进而迷上了他和他的绅士风度,这就叫热爱艺术吧。 也许他最鼎盛的时候也不过是骑个叮当作响的自行车上班下班,也许他没喝过八千一瓶的葡萄酒,也许他对着话筒发出绅士般声音的时候只穿着一件破旧的棉大衣,那又怎么样? 也许他没有亲耳聆听过对他沙哑声音的掌声,也许他没有亲手接到过对他致敬的鲜花,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我见过什么都有的亿万富翁,去买一张最贵的音乐厅的票,坐在第一排,依然听不懂,从他的脸上你可以读到失落与绝望。当他们的金钱多到可以戏弄法则与规矩的时候,艺术挺身而出讨回公道。 多少人在羡慕邱岳峰们,他们用声音穿越时空,遨游世界,他们轻而易举地回到过去的年代,混杂于市井人群和达官贵人之间,他们出现在那些对人类性命攸关的紧要时刻,他们时而呐喊,时而低吟,时而高谈阔论,时而冷眼旁观,他们就这样进出自如地活了三辈子。 而今,银幕的喧嚣已经容不下一种叫配音的艺术了,那些苍白的对话是刀枪棍影,车水马龙、狂轰滥炸的陪衬,可有可无。像所有失传的手艺一样,它们只被部分人怀念着,记忆着。 有一天,当尘埃落定的时候,人们要问个究竟,发现这手艺已经杳无踪迹,我们快步穿过林立的楼群,追随着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那身影在路灯下一闪,就消失在黑暗中,我们能做的,就是轻轻地发问:“那儿有人吗,我说?” 2007年8月17日 |
|
3楼#
发布于:2009-03-29 00:13
一组邱岳峰先生遗物图片,感谢邱必昌先生授权刊发
描述:邱岳峰的眼镜盒和眼镜 图片:01.jpg 描述:游泳证 图片:03.jpg 描述:工会会员证 图片:04.jpg 描述:工会会员证内页 图片:05.jpg 描述:工作证 图片:06.jpg 描述:工作证内页 图片:07.jpg 描述:邱岳峰的钱包 图片:11.jpg 描述:邱岳峰的钱包,里面夹着女儿的照片 图片:12.jpg 描述:夹在钱包里的选民证 图片:08.jpg 描述:夹在钱包里的另一张选民证 图片:09.jpg 描述:钱包里西藏书场的书票,时间是4月6日夜,但邱先生3月30日就去世了 图片:02.jpg 描述:翻烂了的四角号码字典 图片:10.jpg |
|
6楼#
发布于:2009-03-29 00:48
“你说过你爱我们
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们” 哦,其实你从未离开过我们 你的生命在几代热爱你声音的人们的 刻骨铭心的记忆中延续 |
|
8楼#
发布于:2009-03-29 00:59
多怀念他的好,他的艺术,原谅他的选择,虽然没有人愿意他那样选择,可他选了就是他的合理,他的选择.试问有几个人能做到他那样的音容宛在呢?生前大师没能得到他应得的清白,身后却得到了无数影迷永远的怀念,正应了那句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呀!
致敬!大师 |
|
9楼#
发布于:2009-03-29 00:59
在泥泞路上疲惫前行时
有一处小鸟百啭, 清流淙淙 春风吹柳的仙境 那就是你们的声音营造的世界 怀念所有故去的配音大师们 |
|
10楼#
发布于:2009-03-29 02:50
怀念一下。
记得几年前哪位高贤做过的缅怀尚华先生的flash,我找不到了,能给个链接吗? 谢谢。 |
|
|
11楼#
发布于:2009-03-29 08:07
生前大师没能得到他应得的清白,身后却得到了无数影迷永远的怀念,正应了那句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呀!
80年。那是我5岁。 一个人在20岁和30岁时同样看邱大师的简爱,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社会值得怀念的东西已不多了。但上译永远在我们心中,永不老去! |
|
12楼#
发布于:2009-03-29 09:07
谢谢穆兰站长发的新贴
老一辈艺术家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做出的特定的事件.永远的逝去了. 我们永远怀念 |
|
14楼#
发布于:2009-03-29 11:02
怀念邱大师!
叙一老厂长去世时我正在上海请上译厂老师录戏,记得王建新老师说:“我们老厂长去世了”。 |
|
17楼#
发布于:2009-03-29 14:39
共同怀念已故的艺术家们!上译曾经风华绝代,不管将来上译如何,已经逝去的不会重来......
|
|
|
19楼#
发布于:2009-03-29 16:30
怀念邱老,提供《邱岳峰绝版CD》译制片配音经典片段来共同缅怀。
Audio CD.cue Audio CD.bin 文件是1张CD,压成光盘镜像,可虚拟光驱加载或刻盘欣赏。内容是: 01 简爱 02 警察与小偷 03 白夜 04 凡尔杜先生 05 大独裁者 |
|
20楼#
发布于:2009-03-29 17:25
向声音塑造大师致敬!您的声音时时在伴着我们呢。
|
|
|
23楼#
发布于:2009-03-29 22:43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
邱大师其人其貌其音万古长存!! |
|
|
24楼#
发布于:2009-03-30 07:59
又到祭奠之日,如今我心已不再痛苦。
配音的辉煌不再,你的声音却永存在我心。 |
|
|
26楼#
发布于:2009-03-30 08:42
是巧合吗?昨晚我还在看《峰华毕叙》,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每次看上译碟、美影碟,一听到邱大师的声音,马上绽出笑容!那一刻,电影中的邱大师,知道我在欣赏他的声音吗?仿佛能感觉到,自己正和大师交流!虽是幻觉,但这种微妙的感觉,确实非常奇特! |
|
28楼#
发布于:2009-03-30 13:11
卫禹平、毕克、尚华、于鼎、杨文元、胡庆汉、富润生、伍经纬、周瀚……上译厂这么多的男配音演员都相继离我们而去了,还健在的配音演员都要保重身体啊!
|
|
29楼#
发布于:2009-03-30 14:04
看到遗物,忍不住要哭……
|
|
|
31楼#
发布于:2009-03-30 15:28
你的生命在几代热爱你声音的人们的刻骨铭心的记忆中延续!(挺这句)
怀念邱老,收藏了《邱岳峰绝版CD》以示纪念! |
|
|
32楼#
发布于:2009-03-30 19:50
邱大师,您是配音界的天才,当之无愧!
|
|
|
35楼#
发布于:2009-03-31 11:00
当知道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去,
于是在电影中寻找你的声音, 银幕上因为有你的声音而多彩。 然而我听你的声音是通过录音剪辑, 难忘那个狂乱的午后,你让年少烦乱的我渐渐平静, 多年后,无法安睡时,你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安详。 至今难忘你的那一声声“简,简,简……”那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 还有那幻想者喃喃自语, 怀念你,邱岳峰先生 |
|
|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