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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声音的魅力声音
一直对声音有种特别的偏执,我认为声音好听远比长得好看来得重要。往往想起一个人,首先记起的也是他的声音。小时候,最害怕一个人在家,躺在床上细听茫茫大地各种天籁人声,总觉得四周影影绰绰的。最喜欢夏夜星空下,听奶奶讲故事,有些情节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总是那么安稳妥帖,像温柔的手抚过我的头发,往往就在躺椅上睡着了。 那时上海电影译制片厂译制了很多好片,像《追捕》《佐罗》《叶塞尼娅》《茜茜公主》等,伴随我们长大,后来记住了毕克、丘岳峰、童自荣、乔榛、丁建华等配音演员的名字,值得致敬。有时是在被窝里听完整部片子,情节历历在目,精神飞扬。八九十年代,一度迷恋港台流行歌曲。满衣橱的卡带伴随明媚而忧伤的少年时代,那些歌声带给我们的心灵慰藉和巨大冲击,反而是今日视听一体观看演唱的感受所不能比拟的。因其不可视,更能穷尽想象、直指人心。这两年热播的《中国好声音》,采取导师转身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初选方式,就是对声音纯粹想象空间的尊重。 《庄子》说到为混沌凿七窍以视听食息,最终导致混沌死亡,也许生机和灵感在于蒙昧之间,而不在明晰之时。上帝总是关闭一扇门,又打开一扇窗。当代有位意大利盲人歌唱家波切利,他美妙的歌喉被赞誉为“上帝之声”。因其视觉关闭,而开启了声音想像的巨大空间。阿炳也是双目失明后,信手拉奏出了凄婉悲切的二泉映月。而贝多芬则是在耳聋后,谱出了第九交响曲“合唱”,欢乐颂的宇宙大同精神,撼人心魂。我突然想到我的父亲,早年在加拿大玩深海潜水时导致左耳耳聋,他的右耳却从此更加敏锐且有精准的判别力,能捕捉到我们听不见的细微声响。多年不联系的我的同学,父亲在接到电话的第一瞬间就准确报出他们的名字。 好听的声音应该不是咄咄逼人的。但意大利童话《假话国历险记》中的小茉莉天生一副大嗓门,一张嘴就震碎了玻璃。中国也有长坂坡喝断当阳桥的张飞。还有周星驰电影《功夫》中,老板娘小龙女的狮吼,让人肝胆俱裂。虽然威风八面,但那大嗓门得有多可怕啊。匹诺曹故事中有个贴切的形容,说那木偶剧院老板的大嗓门就像阎王爷害了重感冒的声音。我还记得《老残游记》中形容一个高音:“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想想就令人心悸。 中国文学作品中常有对女子曼妙声音的描述。一直觉得聊斋中那个爱笑的婴宁,她的声音必定动听,连名字都如此琳琅悦耳。张潮在《幽梦影》说,“女子自十四五岁,至二十四五岁,此十年中,无论燕、秦、吴、越,其音大都娇媚动人”。有趣的是,东方文学作品中描述女子的声线往往清亮阳光,常刻画一种银铃般的笑声,配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貌,如此才能声色双绝。而西方美女,往往注重视觉上的美艳,不太强调听觉的优美。如有涉及,也经常是声线低沉,即所谓的性感沙哑嗓音。从这个意义上说,西方的美女似乎更肉欲,而东方的美女则更纯情。 无论东西方,声音的魅力都无法阻挡。古希腊神话中,海妖塞壬就是用她凄美的歌声迷惑水手,令他们陷入极度迷狂之中,进而吞噬其生命。声音让人的灵魂沉迷,它无形无在,也是神明的最佳载体。在《圣经》中,上帝即以声音的方式显形,和亚伯拉罕对话。圣咏在基督教的礼拜活动中占有重要地位。我的外婆就是偶然听到赞美诗的声音,从此虔诚地步入了教堂。而在佛教活动中,唱经也是主要辅助方式之一。那配合着木鱼或磬、铃、铛的唱诵,让匆忙的天地瞬息安静。 这世界已经让人目眩神迷,那就闭上眼睛,一起聆听吧。 作者:胡建君 来源:新民晚报 日期:2013-08-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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