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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我与简爱——上译经典译制《简爱》我与简爱
“看得出口伐?看得出口伐?” 伴随着这句问声,记忆里的场景再次浮现。 那是爸爸伏在厨房的水斗上,踮着脚,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正极力伸出手去调整装在窗外的电视天线。 而年幼的我坐在电视机前,脸凑得离屏幕不能更近。对着满屏幕的雪花,正努力辨认着其中图像。影影幢幢中,是简爱正沿着林间小道,走向她一生的挚爱。 “谁在那儿?”失明的罗切斯特侧着脸问。 我对着厨房里的爸爸喊:“不要动哦不要动哦,看得出了,看得出了。”爸爸便真的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等待我看完这经典的最后一幕。 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家里刚刚有电视机的那个暑假。由于当时普遍信号不佳,家家都用易拉罐自制了天线架在窗外。每当屏幕陷入混沌,剧情又在胶着之际,总得有人奔到窗前去触碰天线才能让余下家人看清图像。这是上海快要脱胎换骨的前夕,每天生活里都会冒出新的事物:家用电视、冰箱、易拉罐、大哥大……而在所有新鲜的事物里,有一扇窗通往更新鲜的世界,那就是译制片。 李梓、邱岳峰、毕克,他们所传递的声音不仅升华了剧情,更通过无数个小小的荧屏,与这一代上海人的生活长在了一起。 原来声音,仅仅声音本身就可以让人哭,让人笑,让人感到隐藏心底的欲望被人轻轻撩动而颤抖。 如今回想,那些黄梅天、台风天不能出门的日子里。全家早早买了《每周广播电视报》,用红笔划出了要看的译制片的名字。坐在电视机前的两代上海人:经历十年动乱上山下乡刚回到上海安定下的父母辈,与即将面对改革开放带来的财富冲击和信息冲击的我辈。两种人生轨迹将走向不同向度之前,这些同看译制片的时候,是最亲密无间的日子。 那时候,出国留洋还是极少数人的奢望,进单位领薪还是大部分人的指望,做吃货喊着减肥的潮流还远未到来,精打细算节衣缩食依旧是上海人常被外省嘲笑的共性。什么都没有又将要什么都拥有的这个城市里,充满了躁动、充满了向往。而在那无数“向往”的尖尖头上,译制片里所营造的世界是个范本。 母亲按照译制片里的女星着装裁剪衣物,父亲根据译制片改编自的文学名著买了书籍,我在雪花和雪花的间隙,屏息凝神地完成了情感的启蒙:“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 当日后识字,第一次看完《简爱》的插图普及本;当在大学里选修英语,为一本《简爱》而去比较版本;当多年以后初次踏上英国的土地,舍弃景点观光而特意找到哈沃思镇——因为这里是勃朗特姐妹的故乡。走了那么长的路,从童年的电视机前一直走到这里,坐在夏洛蒂1855年举行结婚仪式的小教堂里,那一刻耳畔一遍又一遍响起的,是李梓的声音。“我回家了,爱德华。让我留下吧。” 作者:沈轶伦 来源:新民晚报 日期:2014-02-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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