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关于长影文化·长影经验）用“旧船票” 登上“新客船”的苦与乐--长影两位改革者的感悟

文化·长影经验）用“旧船票” 登上“新客船”的苦与乐--长影两位改革者的感悟

    新华社长春4月23日电题：用“旧船票” 登上“新客船”的苦与乐--长影两位改革者的感悟
    新华社记者申尊敬、郎秋红、宗巍
    刚刚卸任的长影集团原董事长赵国光和现任董事长刘丽娟在长影的十年改革中饱尝艰辛又坚定不移，被职工们称为“两个战士”。赵国光说：“我们要用计划经济的‘旧船票’，登上市场经济的‘新客船’。”
    从累计亏损3000万元到每年盈利3000多万，每年拍片二三十部，赵国光和刘丽娟二人带领长影这个老牌文化国企一步步走出低谷，铸造了一个崭新的电影工业企业。面对去年来势汹汹的金融危机，家底厚实的长影应对从容，顺利实现盈利3053万元，拍摄影片24部。
    回首这些年来在风口浪尖上的酸甜苦辣和收获，刘丽娟说：“很痛苦，也很幸福。”
          （小标题）改革者“要当先驱，也要准备当先烈”
     “长影像一片雷区，改革是冒着枪林弹雨前行，搞不好就会粉身碎骨。在文化国企搞改革，要当先驱，别当先烈，但也要准备当先烈。”赵国光说。
    赵国光和刘丽娟，一个沉稳大气，富有远见；一个敢打敢冲，精于务实，来长影上任前，他们分别任吉林省广播电台台长和省体育彩票中心主任。因为“对国企改革有独到见解”和“善于经营”，被吉林省委选中调入长影。
     1996年，吉林省委组织部领导第一次找赵国光谈话，希望他到长影工作。面对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赵国光一口回绝了。就在几年前，身为《吉林日报》副总编的他到长影采访时，这个曾经无比风光的电影厂已经奄奄一息。
     当省委组织部领导第四次找赵国光谈话时，他同意了。他说：“长影是计划经济的产物，把公有制和计划经济的企业往市场上嫁接，这是前无古人的事情。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机会千载难逢，我愿意尝试一下。”
     来长影报到的第一天，迎接赵国光和刘丽娟的“见面礼”是办公楼里数不清的报销医药费的老职工。当时厂财务的账上只剩下3万元，而全厂3000多人一年的煤气费和医药费就得1300多万元。赵国光说：“当时我的心就凉了，现金流要断啦！”
     上任头一年，赵国光去南昌参加全国电影厂厂长会。当得知他是从省电台台长的位置上调过来的后，许多厂长笑话他“脑子进水了”。
     在长影这个“艺术家成堆”的老牌文化国企搞改革，面对的就是一片“雷区”。对于改革中争议最大的土地置换、人员剥离，特别是暂时不拍赔钱电影的决定，不少长影老职工难以接受，反对声一片。匿名电话、进京告状的多不胜数。
    “好像天天在针尖上跳舞，在扁担上睡觉”，刘丽娟这样形容改革初期的日子。为了防范个别职工的过激行为，保证自身安全，赵国光在办公室备了一把铁锹和一个装满开水的暖瓶。
     但困难还不仅限于这些。针对长影改革，广州和北京个别媒体发表《等待电影的电影厂》等否定长影改革方向的报道，让赵国光和刘丽娟承受了前所未有的舆论压力。
     刘丽娟感慨道，当时每天的压力太大了，对人的意志品质是严峻考验。如果没有超强的意志和良好的心态，很难坚持下来。改革者不仅要有“铜头、铁嘴”，还要有“橡皮肚子飞毛腿”。
    改革初期，长影面临的一大困难是资金匮乏。为了改革和发展电影相关产业，长影的几位领导到处求人，找资金，要政策，游说方方面面支持长影。在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中，没少看人家脸色，遭遇难堪更是家常便饭。刘丽娟是个女同志，但不管对方说啥难听的，她都得忍着受着。刘丽娟说：“那个滋味很难受啊！如果没有一个好心态，气也气死了。这些年，我天天都在调整心态。”
     在跑资金、跑项目的过程中，刘丽娟就像一个“飞毛腿”，左一趟右一趟，锲而不舍，“一次不行八次，最后把人家整烦了也给办了”。她还编了一套顺口溜自勉自励：“局长处长你别烦，只要政策不要钱；等个三年与五载，还你一个新乐园（长影世纪城）。”
     在长影这些年的改革中，赵国光和刘丽娟以随时准备当“先烈”的魄力往前闯，他们经常这样鼓励自己和手下的中层干部：“我们不是为个人的事情求人，是为了企业发展。个人受委屈，企业得实惠，不丢人。”
     （小标题）“改革，要魄力更要智慧”
     国有电影制片厂的出路何在？改革之初，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赵国光和刘丽娟。
     上世纪90年代，国有电影厂一片萧条。当时长影已经连亏6年，亏损数额高达3000多万元，继续走拍电影的老路很可能只有死路一条。在考察了好莱坞等国际电影公司的运作模式后，长影决定采取“一业为主，多点支撑”的发展模式。为老长影注入新活力。
     卖掉老厂区20公顷土地后，长影得了3亿元钱。当时很多人主张用这笔卖地款投资拍电影。但赵国光和刘丽娟力排众议，“在那时整个电影行业普遍不景气的背景下，用3亿元资金拍片子，很快就会亏损，不如发展相关产业”。赵国光对职工们解释说，生产物质产品的厂家，产品卖不掉还可以当福利发给大家。电影这种精神产品一旦没市场，就是一堆一钱不值的胶片。
     长影偏居东北，与中影、上影相比，没有任何优势可言。长影领导班子认为，只有敢为人先才可能更好地活下去。近年来，长影创造了电影界的多个“全国第一”：第一家申请电影频道、第一家申请2个亿的国债、第一家开办电影主题公园、第一家提出建设农村题材电影基地……刘丽娟最近在集团的一次会上对中层干部说，这几个全国第一都是“梦”出来的。咱们要善于“做梦”，更要善于把梦想变成现实。
     领先一步、超前谋划让长影尝到了很多甜头。2008年面对国内外不景气的经济状况，三大产业为长影带来2600多万元的收益，这让长影在应对危机时游刃有余。
     （小标题）“干干净净干事”
    “如果自己作风不正派，就会被攻倒，改革也进行不下去，企业就会走回头路，损失无法估量。”赵国光说。
    赵国光和刘丽娟在长影搞了十年改革，也挨了十年告，改革中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一轮告状热。但是，国家广电总局和吉林省委、省政府几届领导始终相信他们，支持他们搞改革。赵国光说，我们时时提醒自己必须干干净净干事，在和其他单位合作中不拿乙方一针一线。
     建设长影世纪城共动用资金6亿多元。当时有人认为，这么大的工程建设肯定得“出事”。赵国光和刘丽娟表示，“要么不干事，要么就干干净净地干事”。为保证这笔巨额资金运作规范，使整个工程建设公正、公开、透明，两人从工程一开始就邀请吉林省人民检察院介入进行监督。对于建造过程中的55个招标项目，检察院全程跟踪、录像、签字。长影世纪城建成完工后，一封关于工程建设的上告信都没有。
     刘丽娟说：“长影世纪城的建造过程中一分钱的公关费都没花过。这期间也有亲戚、朋友、同事托关系找过我，但每次我都明确告诉他们有检察院全程介入，自己无能为力。施工期间很多企业纷纷表示，对于长影这样的甲方，如果不认真干活，从良心上就过不去。”
     “干干净净干事”，是赵国光和刘丽娟对自己的“硬约束”。到长影当党政“一把手”，他们都“升官”了，但两人一直都住原单位的房子。他们筹资主持为长影职工盖了732套房子，两人却没住过长影的一间宿舍，也没有在长影报销过1分钱的医药费。两人入厂时的工资是601元和501元，一拿就是8年。
    刘丽娟说：“在长影干了这些年，我把卖体育彩票时挣的钱都搭进去了，但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从长影得到的经验和智慧，多少钱都买不来。”
    直到现在，赵国光还有5000元医药费的单据没有报销。他说，不报销也不是自己的人格有多么伟大，就是为了改革的需要，“当年没报，是为了拿出来说服别人；现在没报，是因为别人也没报；将来退休了，如果别人还没有报，我也不能报”。
　　赵国光总结在长影改革的经验时说，在文化艺术企业搞改革，上级党委政府要有决心，不动摇。关键时一动摇，一放弃，就完了。企业的领导团队要选得好。决策者要站得高，思路要清楚，意志要坚强，遇到风浪要能稳住神，扛得住。领导者的作风要正派，自己要干净。没有这些综合因素形成的合力，文化艺术企业改革这个“雷区”谁也不敢进，走进去也闯不出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