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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岳峰的手
邱岳峰的手
作者:上海作家马尚龙 行为细节不是做秀,而是一个人俗常生活的不经意流露,所以它并不是有钱人的专利。“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对于上海男人来说,应该是穷且益坚,不坠上海人的派头。有一个男人,当然是一个艺术家,在落魄的时候去做了木匠,他就把木匠活当作了艺术,每做完一件都要细细端详,家里的许多橱柜也由他度身定制。同时他又很看重自己的一双手,在一个上海男人的手上,不仅看得出他是劳心者还是劳力者,而且还看得出他的精神生活的高贵或者低贱。应该是这样——修长的手指,修葺光滑的指甲紧贴着手指,而不会额外多留出一二毫米,没有一点点的龌龊和污垢。为了木匠的艺术和手的高贵是矛盾的,一天木匠生活做下来,那一双手就像是赤佬的手。这一个男人每天晚上一定要做的一件事情,是用一把旧牙刷,蘸一点肥皂,将手指、指甲沟细细地刷一遍,然后在台灯下细细检查,手背、手心、尤其是指甲沟,不容许有一点点的污垢嵌在里面,于是经常还会检查不过关,再刷一下。直至最后可以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自己的一双手。尽管这一双手的主人已经被剥夺了高贵的生活,但是主人仍旧维护着手的高贵。 他,就是邱岳峰。 1980年,已经相当相当遥远,在记忆中,似乎是幸福指数最高的时候。有话可以说了,有书可以读了,有衣服可以穿了,有工资可以加了,有文艺可以欣赏了。有事业可以钻研了,有爱情可以追求了。几乎每一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在“在希望的田野上”,人们都已经将自己的心愿展望到下一个世纪四个现代化的实现,“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就在这一年,邱岳峰死了。自杀。58岁。在他死的时候,报纸上没有任何报道,当时的报纸是不可能报道一个自杀者的新闻的。只有小道消息越传越结棍(沪语:厉害,严重),越传越具有言情小说的滋味。永嘉路翻译片厂门口——上海人习惯这样称呼,而不是称呼它的学名“上海电影译制厂”,常有些人三五成群,轧轧闹猛,听听小道消息,其中又有业余福尔摩斯对案情的推理,尤其是对那一个女人的猜想。有些生产组阿姨妈妈叫不出邱岳峰的名字,就直接说是“《简•爱》里的男的配音的”。直至将近30年后,电视上正好在翻一档翻译片厂的节目,很突然的就有一个人说,格额辰光(那时候)和邱岳峰,就是伊呀,就是伊啊!倒是没有什么评判,话语一转,邱岳峰可惜可惜,嘎好格配音。 一个人身亡28年后,人们还记住了他,还为他可惜,实在是这个人过早离世的不幸,也是体现了这个人的价值。 刊自《I时代报》石库门专栏(2009.7.10) 录入:上帝的指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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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发布于:2009-10-01 16:29
“ 该怎么办?简。有这样个例子,有个年轻人,他从小就被宠爱坏了,他犯下个极大的错误,不是罪恶,是错误。他的后果是可怕的,唯一的逃避是消遥在外,寻欢作乐。后来他遇见一个二十年里从未见过的、高尚的女人,可是事故人情阻碍了他,那个女人能无视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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