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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制人生:译制导演是干什么的?
译制人生
译制导演是干什么的?[/size] 孙渝烽 影片已经有导演了,译制片为什么还要有个导演,译制导演究竟干什么?多少年来我一直在回答这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我已步入古稀之年,回答这个问题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也是我30年译制工作的回顾与总结。 首先我们得搞清楚译制影片的宗旨是什么。译制影片是一种语言、声音再创作的过程。一部外国影片,影片中的人物对白(台词)都要用普通话来表达让中国观众能听懂、能理解,从而达到对整部影片的欣赏,这个制作过程实际上是一种语言、声音的再创作过程。现在已成为一种新的艺术门类——配音艺术,我们称之为第九艺术,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有这门艺术。因为译制影片是在进行新的艺术创作活动,那么它必须有一个组织者——译制导演。他的职能就是领导所有参加这部影片译制工作的创作人员(包括翻译、配音演员、录音师、剪辑、放映员,现在是电脑操作人员等等)本着还原影片原有的风格样式、主题,人物而进行的艺术创作活动,他们必须把握住“还原”这个最高宗旨。 回顾30年译制工作的生涯,先后执导300多部(集)译制片的实践,我深深体会到作为一个译制导演应该有四项职能:创作者、组织者、指导者、评论者。下面我具体说说这四项职能: 一是创作者,这项工作贯穿于整个译制生产的全过程。作为译制导演最重要的是参加和翻译一起完成译制的对白剧本的创作过程。对白剧本是译制片最重要的部分,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对译制片来讲也是这样,从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的翻译过程就是一个创作过程。译制影片的对白剧本有其特定的艺术属性,必须在规定的口型内把原意表达清楚、准确,避免书面语。配音演员拿到的台词是符合人物性格特点,符合影片时代背景,非常自然流畅和口型完全一致的台词。我们上译厂老厂长陈叙一非常重视剧本这一关,规定“初对”(搞对白剧阶段)时,翻译、导演、口型员都要参加。这个过程是字字斟酌、句句推敲、挖空心思的过程。 记得我在执导英国故事影片《野鹅敢死队》时,对白剧本花了了整整两周时间。影片中涉及人物众多,语言丰富讲究,有上层政客、银行家,有非洲革命家林班尼,还有一大批讲的全是粗话、脏话的雇佣兵。其中有一个卫生员是个男同性恋者(由于鼎配音),剧中很多人物的台词是针对他的。我们真是挖空心思,创造出符合原片的台词,如:“你再不起来就把你的屁*眼缝起来”,“你们去玩吧,回来我把床铺好,给你们打针”等等。 二、译制导演的第二职能是组织者。译制导演要负责搭一个符合原片人物的配音班子。这个配音班子是在熟悉配音演员的基础上才能实现的。演员的声音要有区别、要有可塑性、要符合影片人物的形象、气质,组成一个和谐又统一的配音班子,这是配音成败的关键。老厂长陈叙一常说,能符合原片搭好一个配音班子,这个戏70%也拿到手了。 译制导演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一部电影人物众多,而配音演员不可能那么多,这就需要要挑可塑性强、声音变化大的演员来兼配合适的人物。记得在执导日本影片《新干线大爆炸》时,影片中开口说话的演员有124人,而配音演员只有21个人,如何合理调整好演员兼戏就成了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因此我们常常把译制导演比作是交响乐团的指挥,让各种不同声音的乐器演奏出一曲又和谐又动听的乐曲。 当然,译制导演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负责剪片子、重新组合影片,比如有的印度影片太长,这就需要剪辑成适合中国观众欣赏习惯的影片长度。 三、译制导演是译制片的指导者。译制导演在接手一部影片译制任务后,因为参加配音台本的创作,往往要查阅大量史料,了解影片所表现的时代背景、有关人物的传记等等,所以他应该最熟悉这部影片的,因此他也有责任向配音演员阐述对影片的理解。上译厂工作中有一个重要程序叫“复对”,导演向所有参加这部影片译制工作的工作人员谈戏,具体到每个配音演员所配人物差距、要克服注意的问题等等,对录音师,也应该提出在声音塑造上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如果影片没有音效素材,导演要和录音师、剪辑师共同研究音效素材的制作,这个工作量是相当大的。 在实录棚里录制对白时,译制导演应帮助配音演员把握人物感情色彩的分寸感,启发演员、调动演员的激情,和配音演员共同完成人物的塑造。记得在执导法国影片《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战役》一片时,毕克配拿破仑,我把所看的史料摘录供给毕克来参考。我还提出配音时要把握这个人物在军事上如猛狮、在处理外交事务上如狐狸的特点,由于把握人物看法一致,所以后来配音十分成功。 当然译制导演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如在混合录音时和录音师共同把对白、音响效果比例调整好,让影片原来音响效果充分展示,同时又不干扰台词对白的清晰,让观众听得明明白白。当出厂电影拷贝印制出来后,他也参加拷贝的审查工作。 四、译制导演是影片的评论者。这当然是个题外话,但从我执导译制影片的岁月中,我深深感到译制导演应该担当评论者这项职能。因为他最了解、最熟这部影片,可以提出自己对影片的看法,引导观众如何欣赏影片。 上世纪70年代在日本电影周时,我和卫禹平共同执导了日本影片《望乡》的译制导演工作。当时“文革”刚过,突然看到这样一部描写日本南洋姐(妓女生活)的影片,社会舆论压力很大,有位极左的市妇联负责人打电话来责问我们为什么译制这样的影片,说我们是在犯罪、在毒害青少年。当天晚上我很激动,就写了一篇影评《怎样看<望乡>》,因为我深知这是一部很有教益的影片。影片的主题思想很明确,在于揭露日本统治阶级为发展军国主义的罪行。小说作者山崎朋子是一位进步作家,电影导演熊井启也是一位极其严肃的导演。这篇影评在文汇报上发表后影响很大。 从上世纪70年代,结合我执导的译制影片,我开始写了大量的影评文章以及影片背景介绍。很多观众说是看了我的影评才进影院看电影的,这让我深感欣慰。 译制导演是干什么的,我想回答的就是以上这四项职能。 (作者系上海电影译制厂译制导演) 转自5月12 日《东方招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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