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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录入]上译广播剧《至高无上的爱》剧本至高无上的爱 陈达明、史永康 [急驰的汽车声 林小娜：爸爸，还有多会儿才能到机场？ 林建华：看你急的，还要一个小时。 林小娜：哦！爸爸，你说妈妈还能认出我来吗？ 林建华：傻孩子，哪有妈妈认不出女儿的！你长得和你妈妈一模一样！ 林小娜：是吗？…… [音乐轻起 林建华：是啊，女儿小娜和海伦娜长得太象了！这柔软的金色卷发，挺直的鼻梁，还有这对浅蓝色的眼睛，简直同我四十多年前见到的海伦娜一模一样！……呵，不，那时，海伦娜还要年轻、美丽。记得是在我出国留学时所乘的那艘德国海轮上…… [音乐突出，抒情、深沉。 [低沉的轮船汽笛声，海浪声。 [音乐转，清晨，日出时的大海。 林建华：（喃喃地）“……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海伦娜：先生！先生！ 林建华：啊？ 海伦娜：早上好，先生！ 林建华：哦，早上好，小姐。请原谅，刚才我—— 海伦娜：您完全入神了！刚才，您是在赞美这日出时的奇妙景色吧？ 林建华：不，不，我是……噢，小姐，您是？ 海伦娜：和您一样，也爱看日出。可是每天总要比您晚来一步，当不了第一个和太阳交谈的人。 林建华：不，小姐，在和太阳交谈的人当中，您还是第一个。 海伦娜：我还是第一？那您呢？我可不是那种爱听恭维话的姑娘！ 林建华：决非恭维。我虽说每天是第一个上甲板，可并不是为了和太阳交谈，而是——和母亲交谈。 海伦娜：（不解）母亲？ 林建华：（深沉地）我是在眺望那离我越来越远的祖国。 海伦娜：原来这样！对不起，先生。您是日本人？ 林建华：不，我来自正被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国家—— 海伦娜：中国？！ 林建华：对，中国。小姐，您熟悉她吗？ 海伦娜：不，太陌生了。只是听父亲说，那是一个古老的国家，可是很贫穷，很落后。哦，对不起，我说话太不注意，先生。 林建华：不，您说的是事实。 魏格尔：海伦娜！ 海伦娜：我父亲，魏格尔教授。 魏格尔：威廉•魏格尔。 林建华：您好！ 魏格尔：您好！年轻人，您既然这样留恋您的祖国，为什么又要飘洋过海离开她呢？ 林建华：为了她的强大！ 魏格尔：哦，你是出国留学！打算学什么呢？ 林建华：内燃机专业。 海伦娜：（欣喜地）啊！你要学内燃机专业！ 林建华：当我登上这艘海轮之后，我想学内燃机专业的愿望，可以说更急切了。 魏格尔：（颇感兴趣）哦，这又是为什么？ 林建华：你们看这海轮！它行驰得这么快，这么稳，就是因为它有一台先进的内燃机！既然别人能够造，为什么我们就不能造呢！ 魏格尔：哦，原来是这样！ 海伦娜！啊，教授也在。 魏格尔：哦，汉斯，认识一下，这位是—— 林建华：林建华。 汉 斯：林建华？中国人？ 林建华：是的。 海伦娜：汉斯，林先生要去我们德国学内燃机专业！ 汉 斯：哦？这倒是很有意思，一个中国人，要学内燃机专业！ 海伦娜：汉斯！ 汉 斯：林先生，据我所知，在我们德国留学的四百多个中国留学生，是没有一个学内燃机专业的，你们中国连一家内燃机厂都没有！ 林建华：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要学！ 汉 斯：哦——你学了回国有什么用呢？林先生，我真替你担心，要造轮船、汽车需要很多条件，你们连零件都要靠进口的，在这方面简直是一片荒漠！ 林建华：有朝一日她会变成绿洲的！ 汉 斯：哈哈，林先生真富于幻想！ 魏格尔：（怒）汉斯！ 汉 斯：对不起！诸位，告辞了！ 魏格尔：真不象话！林先生，汉斯是我的学生，我当老师的为他感到羞愧，您别生气！ 林建华：谢谢您，教授。这种话我们听过不止一次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也许应该感谢他们，感谢他们激起我们的决心！ 魏格尔：（深深被感染）啊——年轻人，你让我看到了中国这个古老国家的希望，你们会有内燃机的！在你的心里，就有着一架拥有巨大动力的、急待发动的内燃机！喏，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地址，到德国以后，欢迎您到我家里来，或者到柏林大学来找我。 林建华：柏林大学？找您？ 海伦娜：爸爸是柏林大学校长、内燃机专业国授工程师。这条船上的内燃机，就是他设计的。 林建华：真的？我太冒昧了，魏格尔教授！这…… 魏格尔：（哈哈大笑）哈哈…… [音乐。 林建华：人和人的关系是微妙的。有时，经过几十年相处，也难以发现对方心灵深处的秘密；有时，却因为一个偶然的机缘，便一见如故，结下不解之缘。在柏林大学求学的几年里，可敬的老教授和海伦娜对我关怀备至，使得身居异国的我，竟一时忘却了孤独……当然，也有烦恼，那就是汉斯，他很快就成了个纳粹党徒。唔，那是在五月的一天晚上，海伦娜过生日—— [门铃响 海伦娜：（开门）啊，林，总算把你等来了！ 林建华：海伦娜，祝贺你！你看—— 海伦娜：啊，红玫瑰！我最喜欢的花！ 魏格尔：（在内）海伦娜，林先生来了吗？ 海伦娜：是的，爸爸。林，我们搞到了一罐咖啡和一些牛油！ 林建华：是吗？真不容易！（进餐厅）魏格尔教授，您好！ 魏格尔：唔，瞧你这样子，准又在学焊接吧？ 林建华：是的。 魏格尔：你这孩子！我一再跟你说，你的毕业成绩非常出色，应该静心坐下来准备博士论文，取得学位！可你…… 林建华：魏格尔教授，论文我在准备。可是，我想抓紧时间，多学几门技术。您是知道的，我的祖国什么都缺呀！我还想学电工，学管理，学铸造，学…… 魏格尔：学学学，你就知道学，也得注意身体呀，好了，快坐下吃饭吧！ [门铃又急剧地响了起来。 魏格尔：唔？谁来了？ 海伦娜：我去看看。（开门）汉斯，是你？！ 汉 斯：怎么？不欢迎？！哦，海伦娜，你今天真美！多可爱的小手，让我吻吻吧！ 海伦娜：别这样！汉斯。 魏格尔：谁啊，海伦娜？ 汉 斯：噢——是我。（进餐厅）魏格尔教授，啊——多么丰盛的晚餐！我说教授先生，您可太偏心了，为什么不同时也请请我这个学生呢？ 魏格尔：你？我可不敢高攀。 汉 斯：高攀？什么意思？！ 魏格尔：谁不知道汉斯先生现在是盖世太保的红人！而我——却是个对政治一窍不通的老头子！汉斯先生，有什么事吗？ 汉 斯：当然有事！第一，我再次向海伦娜小姐求婚。这件事，不管算是高攀还是低就，都希望您别让我扫兴！ 海伦娜：汉斯，你！ 魏格尔：海伦娜，听他说下去。 汉 斯：还有第二，根据上面的指令，要您和林先生一起为制造新型坦克担任内燃机设计！你们可以考虑一下，两天之后给我答复！ 魏格尔：还有吗？ 汉 斯：没了。哦，顺便说一下，我听说您的已故妻子——也就是海伦娜小姐那去世了的母亲，她的祖先当中，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犹太血统！这对于您显然是不利的。——当然，我汉斯是个讲交情的人，只要别人不跟我过不去，我决不会去揭发别人的隐私！再见！（走） 魏格尔：（气愤之极）流氓！无耻的流氓！（咳嗽起来）…… 海伦娜：爸爸，爸爸！ 林建华：魏格尔教授！魏格尔教授！ 魏格尔：他……这流氓是在恐吓，讹诈。 海伦娜：爸爸，我死也不愿嫁给这种人！爸爸！（嚎啕大哭）…… 林建华：海伦娜，海伦娜…… 林先生，我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地回答我。 林建华：教授，您…… 魏格尔：你，爱海伦娜吗？ [音乐。 林建华：我，我……海伦娜是个好姑娘，你的好助手，这些年，她对我……可是…… 魏格尔：好。海伦娜，你爱林先生吗？ 海伦娜：爸爸！我……（不顾一切地）我爱！爸爸，我爱林先生！从第一次在海轮上见到他，我就…… 林建华：（激动地）海伦娜！说实话，我也非常非常爱你…… 海伦娜：真的？！可你为什么一直……难道一定要我先来向你表示这种感谢？你……难道就不懂得一个姑娘的心？ 林建华：不，海伦娜，我只能把这种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你知道，等到学习结束，我就要回国，我总不能…… 海伦娜：为什么不能？！只要这种爱是真诚的、纯洁的…… 魏格尔：孩子们，我早看出，你们彼此在相爱。林先生，我知道你的心事，所以一直没说。不过，现在看来，纳粹是不会放你回国的了。你就和海伦娜结婚吧！也好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林建华：魏格尔教授，我…… 魏格尔：不愿意？ 海伦娜：林…… 林建华：不不，我，愿意！ 海伦娜：哦！亲爱的林…… 魏格尔：孩子们，现在——举起酒杯吧，今天的晚餐，就是你们的婚礼！ [音乐突出。停，出脚步声。 汉 斯：啊，你们都在！——怎么样，两天过去了，教授先生？！ 魏格尔：什么怎么样？ 汉 斯：我正式向海伦娜小姐求婚的事。 魏格尔：笑话！海伦娜已经结婚了！ 汉 斯：什么？你真会开玩笑！ 林建华：不，汉斯先生，我和海伦娜已经结婚了！ 汉 斯：（咬牙切齿地）哼哼，好，海伦娜，这些酒是为我这个客人准备的罗！（倒酒）祝贺你！（摔杯）那么，现在就请你们两个立刻去坦克制造厂报到！走哇！ 魏格尔：我不去！我研究内燃机只能为人类造福，决不为发动战争的狂人去制造杀人武器！ 汉 斯：（冷笑）好！胆敢攻击元首！你呢？新郎。 林建华：我已作好准备，进你们的监狱！ 汉 斯：痛快！好——我成全你们！来，把他们带走！ 党卫军们：是！ 海伦娜：你们凭什么抓人！ 汉 斯：走！海伦娜，很遗憾，刚结婚，就失去了亲人！哈哈哈哈…… 海伦娜：卑鄙！（接着失声大哭）啊！爸爸！建华！…… [音乐。 林建华：我和魏格尔教授在集中营服了几年苦役，直到纳粹政权垮台了，我们才被放出来。经过一场劫难，终于合家团聚了。不久，我们有了女儿小娜。一九四九年，我又获得了博士学位。海伦娜为我请来朋友，举行家庭舞会。啊，这一天是令人终身难忘的—— [舞曲轻起。 宾客甲：海伦娜，祝贺你啊！ 海伦娜：谢谢！ 宾客乙：海伦娜，真羡慕你有这样一个才华出众的丈夫！ 魏格尔：（兴奋地进来）海伦娜！ 众宾客：魏格尔教授！ 魏格尔：你们知道吗，联邦政府决定给建华内燃机国授工程师的称号！ [众反应强烈。 宾客甲：教授，祝贺您！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宾客乙：啊，海伦娜，在你面前，爱情、荣誉、前程都应有尽有了，人的一生还需要什么呢！ 海伦娜：哦，建华呢？ 魏格尔：他现在被记者包围着呢。 林小娜：爸爸来了！爸爸…… 林建华：诸位！好消息！天大的喜事！ 众宾客：我们已经知道了！林先生，祝贺你啊！ 林建华：谢谢！谢谢大家！ 海伦娜：（幸福地）建华！ 林建华：海伦娜！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我们站起来了！ 宾客甲：说得好！站起来了！林先生，开足马力向前奔驰吧！今天你荣获博士、国授工程师，明天，更美好的前程在等着呢！ 林建华：你们祝贺我的是这个？ 海伦娜：唔，建华，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喜事？ 林建华：当然啦！刚才我从记者那儿得到消息，今天，在北京，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毛泽东主席宣告：中国人民站起来了！诸位，我那灾难深重的祖国新生了！ 众宾客：祝贺你！祝贺你的祖国新生！ 林建华：朋友们，大家尽情地跳吧！来，海伦娜！ [舞曲高扬。 海伦娜：（高兴地）哦！建华，看你高兴的！我头都被你转晕了！ 林建华：亲爱的！你知道吗，我心里的内燃机在燃烧，它要发动了！ 海伦娜：哦…… 林建华：咦，海伦娜，你怎么？你难道不为我高兴？ 海伦娜：高兴！高兴…… [舞曲隐。 林建华：海伦娜确实为我高兴，可我从那熟悉的眼神里，看得出她的心情是矛盾的。我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一天傍晚，我们默默地在花园里散步—— [音乐，宁静的夜晚。 林建华：海伦娜，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可是…… 海伦娜：你别说，你什么也别说，我求求你…… 林建华：海伦娜，我必须说，祖国需要我，我应该尽快回去。 海伦娜：不！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战争期间，我们已经忍受了三年的分离的痛苦，刚过上几年安定日子，刚刚经营起这么一个美好的家庭，你又刚刚获得了令人尊敬和羡慕的地位，可你，你却要自己去毁掉一切！…… 林建华：听我说，海伦娜。我的心情和你一样…… 海伦娜：那你为什么要走？ 林建华：你应该了解我，这些年看到德国人民用辛勤的劳动医治战争的创伤，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的祖国母亲也是遍体鳞伤，她多么需要自己的儿女去医治啊！ 海伦娜：难道就缺你一个？ 林建华：海伦娜，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海上的初次相遇吗？那时我就盼望能有一天为祖国奉献才能；今天，我的祖国已经真正站起来了，她现在需要汽车，需要坦克，需要轮船，需要我这样搞内燃机的专业人才。海伦娜，我多么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可是…… 海伦娜：可是，爸爸怎么办？他从集中营出来后，身体一直不好，我能扔下他不管吗？而且，他花了几十年心血的著作，还没有完成，他需要我，我是他的助手，我能忍心让他……（哭） 林建华：海伦娜，你别哭，别哭…… 林小娜：（奔来）妈妈！妈妈！—— 海伦娜：啊，小娜！我的女儿！ 魏格尔：唔，我带着孩子来这儿散散步，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建华，你要回国。我没有理由阻拦你。只是——根据你在内燃机专业上的成就，你应该留在德国。这里的条件，将会使你成为世界上几个最闻名的内燃机专家之一；而回到了中国，条件就完……（咳嗽）完全两样，你……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到惋惜？ 林建华：爸爸，我——不惋惜。我觉得，个人的成就再大，如果不能为自己的祖国所用，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魏格尔：好吧，既然你这样坚决，我尊重你的决定。至于我，你们尽可放心。海伦娜，带着我的外孙女，跟建华到中国去！ 海伦娜：不，爸爸，我不能离开你！ 林建华：是啊，爸爸，您身体不好，怎么能…… 海伦娜：爸爸！ 林小娜：外公！妈妈！…… 魏格尔：别哭，要不——建华先带孩子回中国；海伦娜暂时留在我身边，以后你再去。小娜，跟爸爸到中国去，啊？ 林小娜：妈妈，我要和妈妈一起去！ 海伦娜：孩子！这……亲爱的，你难道就不能不走吗？！（哭）哦！我的女儿！我的孩子！…… [音乐。 林建华：海伦娜的哭喊声，不时在我耳边回旋；她那泪水莹莹的双眼，时时在我眼前呈现。（海轮鸣笛）但是，祖国在召唤！别了，亲爱的海伦娜！别了，亲爱的老师、我的好岳父魏格尔教授！ [出海浪声。 [孩子的喃喃梦呓：“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林建华：女儿小娜在睡梦中的呼唤，真叫人百感交集！妈妈！妈妈，孩子离开了妈妈，而我——将要回到生我养我的祖国母亲身边了！在这悲喜交织的复杂情境中，我也曾自省：林建华呀，你也许太不近人情了吧？你能舍下给予你知识、身患重病的恩师，竟能离开美丽的妻子，竟能让天真无邪的孩子失去母爱！不，我是多么爱他们啊！但我更爱祖国！在这古今中外最崇高的爱的面前，如果必须舍去一切，那我都愿意舍去！ [音乐转。 林建华：啊，到了！祖国到了！多蓝的天哪！多清的水！多鲜艳的五星红旗啊！孩子，这就是祖国，我们回到妈妈身边了！ 林小娜：妈妈身边？ 林建华：对。来，让爸爸把你抱高点！孩子，大声地叫吧：妈妈——我回来了——！ 林小娜：妈妈——我回来了——！ [父女俩的呼唤声反复回荡：“妈妈——我回来了——！妈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雄壮有力的进行曲起。 林建华：啊！祖国，你象饱经忧患的母亲焕发了青春，你以巨人的步伐向前迈进！当我在天安门的观礼台上看到自己设计的各种坦克和装甲车在阅兵行列里徐徐前进时，不由紧紧握住身边局党委书记罗坚同志的手…… 罗 坚：林总工程师，你…… 林建华：老罗，这是我们的！我们中国自己制造的！ 罗 坚：林总工程师，这里面倾注了你的全部心血啊！ 林建华：老罗，你花的心血也不比我少啊！我觉得我们的祖国象装上了强大的内燃机，正开足马力向前奔驰！…… 罗 坚：对！哦，我告诉你一件喜事！ 林建华：什么？ 罗 坚：为了适应工业建设的发展，领导上决定成立中国内燃机研究所。 林建华：内燃机研究所？！ 罗 坚：是呀，已经点了你的将，要你去当所长欧！ 林建华：真的！这么说——咱们要分手？ 罗 坚：不，跟当初一样，还是咱俩搭档！怎么，不嫌弃我这个“抗大”毕业的“土博士”吧？！哈哈哈哈…… 林建华：你呀！哈哈哈哈…… [音乐扬起，转。 林建华：我又和罗坚同志一起，走上了新的岗位。看着我国内燃机事业从荒漠逐渐变成绿洲，我常想，如果海伦娜和魏格尔教授能亲眼看到这一切，他们该多么高兴啊！一九六○年的除夕，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音乐轻起。 林建华：小娜，还没睡啊？ 林小娜：嗯，爸爸，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建华：爸爸刚开完会。 林小娜：（娇憨地）今天我们学校新年联欢，好多同学的爸爸妈妈都到了，可是你，也不去看看我的表演节目！ 林建华：哦，下次爸爸一定去看。啊？小娜，爸爸对你关心很少，你不怪爸爸吧？ 林小娜：我知道爸爸工作忙！ 林建华：哦，这就好！小娜，爸爸最近要去临关工作一个时期—— 林小娜：临关？那里是重灾区！ 林建华：是呀，不要紧。由于苏联领导集团背信弃义，临关内燃机厂已经陷于瘫痪，我要带队去帮助恢复生产。 林小娜：爸爸，妈妈呢？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妈？ 林建华：会见到的，你罗坚伯伯告诉我，已经通过驻外机构去联系了。 林小娜：真的？！ 罗 坚：（门外）老林！老林！ 林小娜：罗伯伯来了！（开门）罗伯伯，您好！ 林建华：老罗！你这么晚来，有什么重要事情？ 罗 坚：重要极了！你就是睡着了，我也要把从被窝里拖起来啊！看，这是什么！ [音乐。 林小娜：信？！ 林建华：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波恩？！啊？！是海伦娜？！ 林小娜：是妈妈的？！ 林建华：是的，是你妈妈的亲笔信！ [海伦娜的声音：亲爱的建华，我亲爱的女儿小娜：和你们分别十年了。这十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念你们。我的心无时不和你们在一起。元月十五日，我将来中国。紧紧地拥抱你们！日夜思念你们的海伦娜。 林小娜：爸爸，妈妈要来了！ 林建华：这，这是在做梦吗？ 罗 坚：不是梦！老林，这信是我国驻外机构的同志，放在外交邮包里，以最快的速度寄回来的！ 林建华：哦，谢谢组织，帮我找到了亲人！ 罗 坚：这是应该的。老林，祝贺你们啊！小娜，这下你们全家团圆了！ 林小娜：喔，太好了，再过半个月，我就能见到妈妈了！ [火车鸣笛，奔驰。继出音乐，激动、抒情。 林建华：半个月后，海伦娜果真来了。当天，我便乘车从临关赶回北京。……我急切地、轻轻地推开了门—— 海伦娜：建华！ 林建华：海伦娜！ 海伦娜：亲爱的！华！ 林建华：海伦娜，我的好妻子！ 海伦娜：噢，华，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林建华：终于把你盼来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海伦娜：再也不分开了！噢，让我好好看看你，唔——老了，还有了白头发！ 林建华：你也是，可还是那么美…… 海伦娜：哦，亲爱的，……你的脸色很憔悴！ 林建华：没什么，多熬了些夜。海伦娜，爸爸好吗？ 海伦娜：唉，不好。他很衰弱，特别想念你和孩子。 林建华：唉……呃，小娜呢？ 海伦娜：去买菜了，说是要为妈妈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孩子长大了，真可爱…… 林小娜：（外喊）妈妈！ 海伦娜：噢，我的女儿回来了！ 林小娜：（进来）啊，爸爸回来了！ 海伦娜：让妈妈看看，你都买了些什么来招待我！啊，（呆住）就这么点儿？这就是你说的“丰盛的晚餐”？ 林小娜：唔，这些肉和菜是我们这个月的计划。 海伦娜：啊！是这样…… 林小娜：妈妈，你怎么啦？！ 海伦娜：这么说，我在德国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建华：海伦娜，我的祖国遭到了很大的自然灾害，副食品很困难…… 林小娜：唔，我和爸爸除了想念您和外公外，过得还是挺好的。 海伦娜：好孩子！妈妈给你的温暖太少了！……唉，好吧，反正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林建华：对，海伦娜！来，小娜，我们动手做晚饭吧，爸爸和你一起下厨房！今天我们好好团聚团聚！ 林小娜：喛！啊，爸爸，罗伯伯来了！（喊）罗伯伯！ 罗 坚：喛，小娜！（进来） 林建华：啊，老罗，来，介绍一下—— 罗 坚：啊，我们已经在飞机场上认识了！ 林建华：那好，来，今天在这儿吃晚饭，我们一起喝一杯！ 罗 坚：我是要和你们一起痛快地喝一杯的。可是今天不行。 林建华：怎么啦？ 罗 坚：刚才临关打来长途电话，流水线的中心控制台出了问题—— 林建华：啊？那生产不是要停下来了？ 罗 坚：唔。我想请领导上立即调拨一台下去，你看能不能改用其他型号的？ 林建华：不行，那要等多少时间！再说，可能性也不大。还是我赶回去看看！ 罗 坚：那怎么成？海伦娜刚来，你给我好好在这儿呆着！ 林建华：这……唉！ 罗 坚：老林，你的任务是好好陪陪夫人。啊！这样吧，我现在就向领导去汇报，回头再和你商量！我走了，再见，海伦娜女士。 海伦娜：再见！华，你又想走？ 林建华：噢，海伦娜，真没想到！中心控制台出了问题，上万工人等在那儿，生产一停下，损失可大啦，对中心控制台，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林小娜：爸爸，那你明天再去吧！ 林建华：不，我最好能赶上最后一班去临关的火车！ 海伦娜：你—— 林建华：海伦娜，我一定尽快地回来！ 林小娜：爸爸！ 海伦娜：建华！ [音乐。 林建华：海伦娜不能理解，在分别十年得以重逢的第一天，迎接她的却又是离别！两天后，她冒着大雪赶到了临关—— [车间。凿轮声、焊机声溶成一片。 工人甲：林所长，你爱人来了。 林建华：啊？ 工人甲：您快去吧，这儿有我们呢！ 林建华：好，你们检查一下，马上试车！ 工人甲：好！好！ [车间杂声隐，出推门声。 林建华：海伦娜，你怎么来了？ 海伦娜：建华！ 林建华：路上累了吧！（倒水）喝杯开水，暖暖手！ 海伦娜：喛，你住在这儿？ 林建华：唔。 海伦娜：这是什么？ 林建华：噢，窝窝头。早上忘了吃，剩下的。 海伦娜：天哪！又硬又黑，你怎么能…… 林建华：没啥，海伦娜，大家都是这样。 海伦娜：我不能再让你这样下去了！建华，跟我走吧！ 林建华：什么？ 海伦娜：我这次来，是专门接你和小娜去德国。 林建华：海伦娜？！ 海伦娜：华，这样的条件，这样的生活，你还犹豫什么呢？ 林建华：你听我说，海伦娜…… 海伦娜：不，你听我说。这些年，你的一些德国同学，都已经成了世界上著名的内燃机专家。而这些荣誉，原来是应该属于你的！你比他们更有才华，可现在…… 林建华：现在……（推开窗）海伦娜，你看，这里本来是一片荒原，现在盖起了一片片厂房。你是知道的，我们过去曾经连一家制造内燃机零件的工厂都没有。可现在，我们用自己的双手造出了内燃机，造出了汽车、轮船。这里也有我的汗水。我觉得回国以后所干的一切更值得我骄傲。 海伦娜：哦，建华，也许你是对的。可是，你，你难道不想合家团聚？（音乐）你知道吗？这十年，我始终在盼望着这一天！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战后那几年的宁静生活；想起每天晚饭后我怎么教小娜背诵海涅的诗句；想起我们一起在莱茵河畔散步的情景…… 林建华：（动情地）海伦娜！ 海伦娜：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我要重新得到这一切！再说，爸爸的病很重，他盼望你能和我一起去接替他的事业。华，你难道忍心拒绝爸爸——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对你的最后一点希望？ 林建华：海伦娜，我不能离开祖国，特别是现在，我的祖国正处在困难时期，她更需要我为她出力…… 海伦娜：你……根本不爱我！也不爱爸爸！ 林建华：海伦娜，你应该理解我。我爱你，也爱爸爸！我把你们看作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可是…… 海伦娜：可是什么？（忽然想起什么）啊，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不让你和小娜走！是吗？ 林建华：海伦娜，你想到哪儿去了！ [门外热闹声。众工人：“林所长！林所长！” 林建华：啊，工人们来了！（开门，众进） 众工人：林所长，试车成功了！ 林建华：太好了！大家辛苦了！ 众工人：你才辛苦呢！ 工人甲：林所长，你爱人老远来咱中国，你回到家连板凳还没坐热就赶回厂来了，连顿团圆饭都没吃啊！咱们山沟里没啥好招待的，这些鸡子儿、红枣，就收下吧！ 林建华：王师傅，这，这怎么行…… 工人甲：嗨，这鸡子儿是我老伴攒下的，这红枣是大伙儿凑的，礼轻情义重嘛！ 罗 坚：（进来）是呀，礼轻情义重嘛！ 林小娜：妈妈！ 林建华：啊，老罗！ 林小娜：爸爸，你看—— 林建华：啊，猪排、鱼！你这是干什么？ 罗 坚：哈哈，俗话说，“待客三升米”，海伦娜女士第一次远道而来，正碰上我们困难时期，这些本来微不足道的东西，就算当主人的一点心意吧！ 海伦娜：（感动地）罗先生，你们这样，使我很不安，我懂得这些食品的分量。德国在战争时期，为了一块牛油，人们得付出很大的代价！真是太感谢了！ 罗 坚：不，应该感谢您！ 海伦娜：感谢我？ 罗 坚：（诚挚地）对。林总工程师从海外归来，为祖国作出了重大贡献，离不开您的支持啊！刚刚我们中共领导同志来了电话，再三要我代表他向您表示感谢！感谢您为此而承受了巨大的个人牺牲！ 海伦娜：中央领导同志，这…… 罗 坚：领导同志还指示，听说您父亲魏格尔教授病重，要我们尽可能将老林的工作移交给其他同志，以便你们全家去波恩探望老人家的病！ 海伦娜：（意想不到）啊？真的？！噢，建华…… 林建华：海伦娜…… 海伦娜：华，原谅我刚才所说的话，我真该受到谴责！ 林建华：海伦娜，我知道你会明白的。老罗，感谢领导上的关心，可是，临关内燃机厂的工作刚刚有了眉目，大伙儿正憋着一股劲在齐心干，我怎么能离开这儿呢！ 罗 坚：老林，你！…… 林建华：好。这样吧，让我再和海伦娜、小娜商量商量吧。 [音乐。 林建华：海伦娜毕竟是个善良、懂得真正爱的人。她知道只有尊重我和小娜的感情才是真正地爱我们，她终于又一个人回波恩去了。……一九六六年，魏格尔教授与世长辞，海伦娜正准备再来中国，可是，十年内乱使她未能成行……在那是非颠倒的日子里，我们的祖国在受难，我和小娜的境遇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对于祖国的信念，我们始终没有动摇。祖国高于一切！对于祖国的爱，是至高无上的！就是这种纯洁的感情，使我们身处逆境时，坚信乌云不会永远遮住阳光！ [音乐延续。混汽车行驶，煞车声。 林小娜：爸爸，爸爸！ 林建华：哦…… 林小娜：机场到了！爸爸，你看，这天空好象特别蓝，特别高，这春天的阳光多好！我的心，象要飞上天去！ 林建华：哦，哦，这是你要见到妈妈了！ 林小娜：是呀，如果罗坚伯伯不是去中央开会，和我们一起来多好啊！你看，罗伯伯送的鲜花多美！ 林建华：红玫瑰—— 林小娜：妈妈一定非常喜欢！ [飞机降落时的轰鸣声。 [音乐。 林小娜：啊，飞机！爸爸，这是妈妈的飞机！ 林建华：是的，是的！ 林小娜：啊，我看见了！妈妈！妈——妈——！ [无限深情的呼唤在空中回荡。 [音乐扬起。 选自《广播剧选集（一）》 上帝的指纹录入 2009.6发表于中国配音网论坛，不允许任何不经本人及配音网许可的任何形式的转载（包括片段和全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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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发布于：2009-07-20 11:19
不知道是不是真实故事改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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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布于：2021-06-02 00:16
有片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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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布于：2021-09-24 08:20
看着台词本让我想起了丁建华，乔榛，刘广宁演绎的一部爱国主义精神的广播剧，不知道是不是叫这个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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