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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新民晚报吧!苏奶奶写《知己——程乃珊》
苏秀老师在7月21日《星期天夜光杯/记忆》文章里回忆和“上海Lady ——乃珊”交往的短暂的八年时光,也叙述了这位懂译制片的女人。
图片:忆乃珊A2.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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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3-07-22 23:31
《知己——程乃珊》全文
电子版内容如下——新民报系媒体: 新民网 | 新民晚报 | http://xmwb.xinmin.cn/html/2013-07/21/content_23_1.htm 2013年07月21日 星期日 知己——程乃珊 苏秀 ▲2011年程乃珊在苏秀《余音袅袅》签售会上买碟等签名 ▲2005年书展苏秀《我的配音生涯》签售会,程乃珊(右四)排队等候签名 ▲2008年在《永恒的声音》节目组休息时合影,左起:程晓桦、程乃珊、苏秀、曹雷、林栋甫 ▲2008年在东方台《永恒的声音》节目组后台,程乃珊(左)与苏秀合影 ▲2005年程乃珊在苏秀新书签售会上与嘉宾合影。前排左起:李梓、苏秀、赵慎之,后排左起:曹雷、程乃珊、童自荣、孙渝烽 ◆苏秀 【作者简介】 苏秀1950年9月考进上海电影制片厂翻译片组(上海电影译制厂前身)。担任配音演员兼译制导演。1984年退休。担任译制导演的主要作品有:《带阁楼的房子》《阴谋与爱情》《冰海沉船》《虎口脱险》《英俊少年》《远山的呼唤》《啊,野麦岭》《安重根击毙伊藤博文》(以上三部曾获文化部优秀译制片奖)等400余部集。担任配音的主要作品有:《第四十一》《红与黑》《尼罗河上的惨案》《华丽的家族》《为黛茜小姐开车》等300余部集。 结识程乃珊是在2005年8月的上海书展上。她的书———《上海Lady》在书展上签售,听说我的书《我的配音生涯》也在签售,就过来了。但是她没有来找我们,而是像个普通读者一样,老老实实排在队伍的最后面,排了两个多小时。有的人认出她来,还拍了她排队的照片。又被《新闻晚报》的记者蔡颖写成新闻登在了报纸上。我对此深感荣幸,也非常赞赏她的做派,从此成了朋友。 一 她告诉我们,当她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时,就会自己买票看译制片了,而且多次表示:“没有译制片,我便不会成为一个作家。” 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影片,她还能记起一些镜头和台词。她说:“青少年时代译制片对我的影响,已融入我的血液中,深深反映在我今天的创作中。我的中篇小说《穷街》,写于1984年。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由于我在中学时代,看过一部保加利亚同名电影。故事已经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影片中,有如上海弹格路那样的一条小街,蜿蜒曲折,满街晾晒着衣物,还有嬉闹的孩子,在衣架间穿来穿去,虽然贫穷却充满生活情趣。我还记得影片的结尾。女主角正在晾晒被单,远征归来的士兵,隔着被单看到了情人美丽的剪影。他挪开凳子上的洗衣盆,坐了下去,这时女主人公掀开被单,要拿洗衣盆,不意见到了他……影片戛然而止。多么美的结尾。” 还有一部西班牙影片《影子部队》,描写一群小人物的命运,如生肺病的画家、失业的话剧演员等等……这位演员为了养家糊口去做建筑工人,从高空摔下,濒临死亡。乃珊还记得他的台词。他说:“我是个演员,我在世界各地表演过死……现在,我真的要死了。请大家为我鼓掌吧。”他的妻子泪流满面,带头为他鼓起掌来,一众邻居也相继鼓起掌。这个演员由邱岳峰配音。那个带头鼓掌的妻子便是我配的了。乃珊说:“这个人物好像是为邱岳峰度身定做的。”但是邱岳峰比他幸运,在那样一个时代,他仍有一方可以发挥他的才智、宣泄他内心的平台。他身后有那么多的观众为他鼓掌,并且记住了他的声音。2008年,老邱的儿子把邱岳峰的骨灰从苏州迁回上海,并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落葬仪式,乃珊也来参加了,还和我一起为他的墓碑揭了墓。 捷克影片《狼窟》,讲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战争孤儿杨诺,被一个小城的市长里德夫妇领养。里德风度翩翩,他的妻子却是个俗气的、富有的老妇。他们的生活本来如一潭死水,倒也相安无事。杨诺的到来,使生活有了欢笑、有了阳光。他们一起捉蝴蝶、辨认野花、一起弹琴、唱歌。这一切唤醒了里德对生活、对爱情的向往。杨诺也非常依恋这位养父。乃珊还记得其中的两个镜头。一个是,杨诺陪里德妻子和几个老妇打牌,夜深了,几个老妇都睡着了。镜头的角度把几个人的睡相,拍得特别狰狞而丑陋。乃珊说:“这个镜头,让人觉得,杨诺处在这样一个家庭中,比挨打挨骂更令人不堪忍受。”还有一个镜头,杨诺看着里德夫妇的照片,由于照片镜框玻璃的反光,杨诺的形象正好叠印在里德妻子的上面,使那张照片看起来更像里德和杨诺的合影。 二 乃珊还说她非常喜欢法国片《没有留下地址》和前苏联根据契诃夫同名短篇小说改编拍摄的《带阁楼的房子》。我也非常喜欢《带阁楼的房子》。我一向喜欢俄国的油画和俄罗斯民歌。这部影片的画面,悠远而有意境。无论是黄昏时,远远望去那阁楼上的灯光,和依稀晃动的人影;还是站在栅栏边米休斯穿着白衣的少女瘦弱的身影,和那一望无际的俄罗斯荒凉的原野;无不在述说着,沙皇统治下,生活的郁闷。还有那令人震撼的俄罗斯民歌,那么深沉,那么悲怆,就像一股在地下奔涌的岩浆。 《穷街》、《狼窟》、《带阁楼的房子》都是我担任译制导演的。我也特别喜爱《带阁楼的房子》。听她如数家珍般地提到这些影片,就像听到有人在夸我的孩子。我怎能不备感亲切。 如同她喜爱我们的译制片,我也很喜爱她写的散文和小说。从她的书中,我了解了上海另一个阶层发生的故事。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家住长乐路,我们厂在万航渡路,我每天骑车上下班,可以走富民路、铜仁路、北京路再到万航渡路。也可以走常熟路、静安寺到万航渡路。所以经常路过“绿屋”。那时,只知道这是富商吴同文家的豪宅。直到读了程乃珊的书,才了解了有关“绿屋”的一些故事。特别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吴家的四公子和他妻子颜冠仪的故事。颜冠仪是家住南市区的一名幼儿园教师。和吴家门不当户不对。本来颜冠仪的父母还不同意她跟吴家后人谈恋爱,怕她嫁入豪门受委屈。但在他们结婚前,“文革”开始了,吴家被扫地出门。吴太太和她的四儿子被安排住到了只有七个半平方米的亭子间。吴公子提出退婚,但颜冠仪毫不犹疑地嫁了过来,用自己微薄的工资奉养婆婆,而且尽量保留她的一些生活习惯和爱好,给她买鲜花、买咖啡。每年春节,拆掉亭子间的床,摆上圆台面,让所有吴家的后人,都过来吃一顿团圆饭,给老太太拜年,让她享受到一家之长的尊严。老太太在“绿屋”生活时,由于丈夫宠爱姨太太,她生活得并不快活。反而在七个半平方米的亭子间里,她受到儿媳的体贴、关爱,倒是她最舒心的日子。 后来,乃珊嫁的老公,竟然是那位绿屋主人吴同文的外孙。还有,我们1952年招进厂的青年演员潘康,原是我厂重点培养的对象,曾配过《第六纵队》和《不同的命运》等影片的男主角。1957年,因参加“黑灯舞会”被定为坏分子,送去劳动教养了。乃珊说:“那时潘康正在追求我老公的小姨,也就是吴同文的小女儿。所谓的‘黑灯舞会’,就是在‘绿屋’举办的舞会。不过是灯光略暗一些罢了。世界真小!” 三 也是从她的书上,我详细了解了,150年前,第一个去参加伦敦世博会的湖丝商人徐荣村一家的故事。徐荣村以“货则上品,售之则上价”的经营理念,使他参赛的湖丝得到“会中第一”的美誉。维多利亚女王亲自为他颁发了金银奖和奖状。这就意味着,今后“荣记湖丝”可以免检直接进入英国市场。徐荣村成为富商以后,不忘回馈社会;协助李鸿章开办轮船招商局;组织“庚子赔款”中国学生赴美留学;开办格致中学;还有中国最早的保险公司等等。这些本来已经被人淡忘了。2001年6月,正当上海申博的关键时期,徐荣村的重孙———上海交大退休教师、民盟成员徐希曾,向“申博办”提供了一份珍贵的家谱。其中记录着徐荣村参加伦敦世博会并获得金银奖的事实。不久,国务院副总理吴仪自豪地向全世界宣布:“中国与世博会有着很深的渊源。自世博会创始之初,便参与其活动了。”这无异于为我申博成功添加了一块有利的砝码。 《上海生死劫》是作者郑念用英文写于加拿大的自传。郑念原名姚念媛,是我译制厂的同事姚念贻的姐姐。 “文革”前,我们虽然都知道对方,但没有见过面。1963年,我被《牛府贵婿》剧组借去拍电影。我演牛府的大儿媳,姚念媛的女儿郑梅平演三儿媳。那时梅平刚从上海电影学校毕业,姚念媛还打电话给我,请我照顾梅平。 姚念媛夫妇都是留学英国的留学生。她的丈夫是英商壳牌石油公司在中国的负责人,因此跟英国上层有一定联系。建国初期,为了冲破美国对我国的孤立,听说,周恩来总理曾通过他们夫妇,跟英国有些交往。但“文革”中,造反派为了把周总理打成汉奸、卖国贼,把姚念媛抓了起来(她的丈夫已于1957年逝世),逼她承认“里通外国”。 “文革”中,我虽然也听说一些姚念媛母女受迫害的情况,但是知道的也很有限。是看了程乃珊和她母亲共同翻译的书,才知道了姚念媛母女所受到的迫害。为了逼姚念媛招认他们所需要的口供,反铐了她的双手,以致她无法正常吃饭,只能把饭倒在毛巾上,像狗那样舔着吃。 由于反铐的双手每日还必须做一些不能不做的事,她的手腕受到了很深的伤害,以致后来,就是夏天,也需要戴着手套。更有甚者,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竟以加害她的女儿来要挟她。 我和梅平在一起有好几个月,她是个非常纯朴的女孩,一点也不娇气。在农村拍戏,一天到晚光着脚满处跑。她家有中餐、西餐两个厨师,可从未听她嫌摄制组的饭菜不好吃。 造反派说她是跳楼自杀的,而我听说她是被打死,再丢下楼的。总之,她像一朵花蕾,还没盛开就凋谢了。 姚念媛不愧是一代名媛,自己经受了那样的折磨,晚年又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仍然能坚强地活着,并把那不堪回首的遭遇写成书。她真了不起。我也感谢程乃珊母女把它介绍给中国同胞。 我们都喜欢上海的西餐,所以常在西餐馆相聚。因此就怀念起开在淮海路、东湖路口那家小小的西餐馆“天鹅阁”来。可“天鹅阁”已经没有了。2011年深秋,为了庆祝我的碟《余音袅袅》出版,我请她们夫妇吃饭,乃珊说她来选地方,选在一个叫“天鹅申阁”的餐馆。其实,那家餐馆除了天鹅阁三个字,跟天鹅阁一点关系也没有。没想到,那竟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相聚。去年我打电话问候她,她还说她老公给她买的一份西餐多么好吃,等她好了,请我去吃。我说:“好的。我等着。”可是,我再也等不到了。乃珊,你这个小骗子,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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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3-07-23 14:48
苏秀老师在写这些回忆录时,一方面怀念老朋友、老战友,一方面在向大家介绍老影人对事业的无私奉献及所经历的种种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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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3-07-23 21:22
苏奶奶谈了写文章过程
苏奶奶中午告诉俺:这篇稿子她写了十天,最后那句“小骗子”她承认是“苦中作乐”,要不怎么结尾呀?至今她都不敢打电话给程乃珊的爱人,怕他伤心。当谈及同事姚念贻的姐姐,和她的女儿郑梅平,语气很沉重。说到梅平的惨死,忍不住对造反派和阴险后台的憎恶,对相处半年就永诀的梅平的痛惜;我也说了冯喆的死也是造反派害死后说自杀的……多少人才在那个年代陨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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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布于:2013-07-23 22:35
感谢分享苏老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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