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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整理】访青年配音演员乔榛(载《电影评介》1981年第4期)周总理说:“你们配音演员,是幕后英雄”。 访 青 年 配 音 演 员 乔 榛 作者:达政、张炜 在朔风彻骨的一个夜晚,灯火辉煌的上海体育馆大厅里,观众们正鸦雀无声地倾听着译制片配音演员们表演墨西哥影片《叶塞尼亚》的配音片断。开始丁建华担任的片中解说旁白,感情饱满,真切动人;接着,配音艺坛老将李梓用她那温柔甜蜜的嗓音,表达了真挚纯朴的叶塞尼亚的思想感情;还有青年配音演员乔榛用他浑厚而圆润、松弛而富有魅力的声音,成功地配译了上尉奥斯瓦尔多的台词……。 在宽敞的后台休息室里,我遇见了乔榛。此刻,他的语调既不是《叶塞尼亚》中豪爽奔放的奥斯瓦尔多和《生死恋》中敦厚深沉的大宫,也不是《尼罗河惨案》中狡诈的赛蒙,或《复仇》中阴险的泽沃亚努,更不是电视系列片《加里森敢死队》中幽默的“戏子”,以及《安娜•卡列尼娜》中骄矜的渥伦斯基……。他就是他——乔榛,穿着一件普通带毛领的深绿色的滑雪衫,含着诚挚、亲切的微笑,他慢条斯理地和我们叙谈着。 乔榛是上海市闵行人。1942年11月诞生在上海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他父亲是一位与文艺完全“绝缘”的机械工程师,母亲则是学校的语文教师。或许,由于母亲所从事的事业对他产生了“磁性”感应,所以他在小学三年级时,朗诵就获得了全校第一名。不久,又被吸进上海市少年宫参加活动,高三临毕业前,他在校话剧队排演的《我的一家》中饰演了欧阳立安。从此,生活的“导演”便把这位本来欲献身于化工、地质事业的优等生,“调度”到了艺术的舞台。接着,在区文化馆的学生汇演中,他的表演才华又被上海戏剧学院的一位教师发现,并经他的推荐,乔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跨进了“上戏”表演系主任章琴老师的办公室,去参加一场紧张的招生考试。在考场上,他放怀高歌了一曲平时最爱唱的“嘎达梅林”,并把戏里的台词朗诵了一段……从此他跨进了艺术的高等学府,开始踏上了艺术的征途。 在上海戏剧学院这所高楼深院里,老舍的《龙须沟》中那善良而懦弱的程疯子,曾引起了他强烈的创作欲望。但由于时代跨得较远,加上与角色生活距离太大,他总是难以表现出人物的疯态。一天夜里排完戏后,他往宿舍走去,迎面走来一位同学呼唤他,由于他如痴似呆地沉浸在这个角色里,没有应声,只用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那位同学当即骂了他一声“疯子”,他一听便乘势将手中的东西朝地上一甩,那同学还以为他真有些疯了,便拔腿跑了。可他呢?却从这一甩中得到了启迪,找到了角色的自我感觉。从此,他在学院的舞台上,相继创造了《红岩》里的许云蜂、《伪君子》里的瓦赖尔、《秦香莲》里的陈世美等等一个个性格迥异的“活人”。 不久,这位“上戏”高材生便被凋往上海海燕电影制片厂演员剧团当演员。可是时运不济,在此期间,时逢“文革”运动,他那与“臭老九”挨边的身份,在那个“三突出”的年代,总是受人挑剔,没有上戏的机会。直到1970年初,他与著名电影演员孙道临被借到上海电影译制厂参加配音工作,才重新获得发挥自己才能的场所。1975年,他正式调上海电影译制厂任配音演员,《红菱艳》中舞蹈教练格里沙•柳鲍夫的配音,为他拉开了译制电影的序幕。在配音工作中,如同配音最先的“初对”那样,他当时只限于外在的模仿,片面地从形式上去夸张语调,结果与银幕上的人物很不贴切,和周围配戏演员的语音也不协调。在实践中,他决心攻克用语言和声音来塑造好人物内在感情这一关!在不到十平方米的朝西亭子间里,他对着镜子不停地练,白昼黑夜在他嘴巴的张合中替换,炎暑酷寒在他长短的音节里变幻。有一次他在给儿子洗脚时,也念念有词,反复叨念着角色的一句台词“你想杀死我!”把儿子都弄得惊骇起来。 为娴熟地掌握业务,他还向别人借了架录音机,到小放映间去把在《王子复仇记》里配音的著名演员孙道临的声音录下来,整整一个星期天他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反复细听,仔细揣摩……功夫凝聚在三寸舌上,通过翻动的双唇,剧中人物的一字一句、一气一息都准确地倾注在话筒中,使银幕上的外国人成为了一个个既保持原有的身份、气质、个性、情感、语气、声调、音色、节奏等特性,又会说中国话的活生生的人。它的效果就象一颗颗种子,从银幕播撒到了成千上万观众的心田。 乔榛成功的配音,赢得了观众们的赞赏,但他并不满足,还时时以优秀配音演员邱岳峰为榜样,在每配一部戏后总要在大脑的“银幕”上复映一下,加以总结。通过总结,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在《白衣少女》中对峰雄在病房里的一段配音,过重地把火发泄在恋人身上是很不好的,一直成为他心中的憾事。不久前他在《鸽子号》中给周游环球的罗宾配音时,他就及时注意到了不仅用嘴配音,而且用心灵去配音。因而《鸽子号》的配音成为了他配音的一次“突破”——他从青春年少的青年身上找到角色的雏型后,特地把声音提起来,使“待人接吻”这—镜头的语态稍微变得明快、跳跃一些。他象擅于照相的人那样,一对准“焦点“,便很快进入角色;在很短的时间里,他便把一这个一会儿徘徊、一会儿绝望、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歇斯底里的青年人——罗宾的形象,生动地呈现在观众的眼帘。 十一年来,乔榛参加了多部国产片和香港片的配音工作,如最近公映的香港与浙影厂合拍的《胭脂》中的狂妄不羁的宿介,天山厂拍摄的《阿斯勒拜克》中的男主角,西影厂拍摄的《飞燕曲》中朴实憨厚的杂技艺人韩天笑等等。他还参加了译制影片的导演工作。如在老厂长、导演陈叙一的帮助下,合导了希腊片《囚徒》,又与老师卫禹平合导了英、法、美合拍的《蛇》,与良师益友胡庆汉合导了颇有影响的日本片《追捕》、南斯拉夫影片《缩小包围圈》、《孩子与小提琴》及最近公映的法、意、美合拍的《卡桑德拉大桥》;还与同辈的杨成纯合导了《复仇》等……数十部片。他除先后参加配音了上百部影片外,还在上影厂《珊瑚岛上的死光》影片中扮演了风度潇洒的青年科学家陈天虹,并且同时在美影厂、科影厂、电台、电视台帮助配音,从而使他的戏路日益广阔。 有人说:“言如其人”,的确如此。人们在电影中经常听到乔榛的声音是那么温存、柔和,而在生活中,他也是这样一个风雅端庄、作风严谨的同志。他有一张永远颔首微笑的脸;他的生性顺和得就象一泓水;对人和气,心平如镜,再大的事他也不“放在心上”!但在原则问题上,他却决不含糊,而且还有一副铮铮傲骨!“文革”中期,他的同学杨在葆以“5•16”的莫须有罪名蒙受冤辱。当时,有人要他以老同学的身份起来揭发杨在葆。可他说:“我宁可今后不上戏也不能昧着良心来诬陷人啊!”在公开的场合,他为老杨据理力争,在暗地里,他仍还冒着风险几次去看望、安慰老杨的家属。俗话说,谁播种善良,谁收获友谊。在“春天”到来的时候,他和杨在葆同台演话剧《曙光》,一个饰岳明华,一个演林寒,两人共同探讨,配合默契,博得了同行们的美誉。从他俩的这一亲密合作中,我们看到了一种永不褪色的可贵的友情和永远嫩绿的艺术! 乔榛的配音和爱人唐国妹的音乐,恰似艺术上的连理枝,并蒂花。“没有国妹的支持,我也难以有这些成绩!”乔榛深情地对我们说了这句发自心底的话。的确,小唐是上影乐团的演奏员,在工作之余经常包揽一切家务,没有丝毫怨言。而他也颇对贤妻体谅,每逢冬令时节就给她买些补品滋补身体。小唐要操琴拨音时,他就退避外出,到厂里去准备业务。和睦的相处,使他们婚后十几年没争吵过一句,这给他们的爱情涂上了更加甜蜜的色彩。由于有这样一个家庭,乔榛的生活很惬意,每当闲暇,他不是在桌前展纸挥笔,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以表达他心胸的情素,就是在灯下徘徊于罗蔓•罗兰的《约翰•克里斯朵夫》、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等外国文学的海岸,探宝觅珍。 “在艺术的生涯中,我刚刚是个起点,尽管工作有时很累,但还是很有乐趣的。因为一个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给别人创造些财富。我还要努力干下去,力争做一个人民的好演员!” 握手言别时乔榛同志怀着昂扬的激情对我们说的这段话,久久萦回在我们的脑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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