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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我的电影生涯我的电影生涯 葛丽泰·嘉宝著 翻译：徐志仁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六年前，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在自己的故乡斯德哥尔摩过着默默无闻的生活。那时候，我的名字是葛丽泰·路易莎·居斯托夫松。回顾自己所走过的历程，总觉得这一切是那么自然，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令人惊羡的。平时，我只管一步一步朝着确定的目标向前走，根本没有考虑自己在前进的道路上究竟走了多远。现在，我虽然远离了起点，但离终点还早着呢！然而，你们却对我的经历和身世很感兴趣，希望我向观众和影界作些介绍。其实我们大家都相差无几，无非是上学念书，先后长大成人！尽管有人家境富裕，有人清贫，但我总认为出身的贵贱和父母的贫富并不一定都会对我们每人所选择的人生道路起决定的影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逐渐明确各自的生活目标。于是，我们就开始为之而努力奋斗，争取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我们的工作就是这种努力的证明。至于我的工作，那就是拍影片。 我希望诸位读到这儿不要感到奇怪，相反应该相信我。要知道，我毕竟不是美国人，而是来自北欧的瑞典人。虽然我非常钦佩美国妇女，赞赏她们惊人的活力和奔放的热情，但我确实模仿不了，也学不会。长期以来，人们总以为我这人傲慢自负。其实不然，我生性沉静内向，不象有的人那样开朗豁达。 少年时代 我自幼多愁善感，性情孤僻。童年时，我就喜欢坐在房间的一角，独自沉思遐想。我讨厌人多声杂的地方。妈妈常跟我说：“快去玩一会儿吧”，但我对游戏一点都不感兴趣。我认为一个明智的母亲不应该对自己的孩子管头管脚，而应任其自然地发展，让他们尽兴地在幻想的王国里遨游，让他们去幻想和虚构一个比现实世界更光怪陆离的儿童世界。因为这种智力的漫游比任何游戏更重要、更美好！不过有些游戏，我至今还是非常喜欢的。比如在寒冷和新鲜的空气里自由自在的滑冰。当人们在飞速向前推进的时候，迎面吹来的寒风就会给人以十分轻快的感觉。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乐趣！此外，凡是真正的瑞典游戏，即所有的冬季体育活动，我都乐意参加，而且成绩也很出色。总之，我在童年的时候有两大爱好：一是幻想，二是体育。 但是，严峻的现实不久就破坏了我平静和欢乐的生活，并在我幼小的心灵上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十四岁那年，我失去了爸爸。当一个孩子看到病魔把自己的亲人活活夺走的时候，该是何等痛苦啊！ 那时，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你们大概知道我哥哥也是个电影演员。他一直想到美国拍片，现在正是有声片蓬勃发展的时代。这对于一个不懂英语的演员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障碍。是啊，他必须等待，耐心的等待。我姐姐比我大三岁，她是我少年时代的知音。她比我活泼、快乐，比我漂亮得多。她也一度当过电影演员。我曾经对她的前途抱着十分乐观的态度，并深信我们俩有朝一日会一起在美国获得成功。可惜她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尽管我最小，可是家里人都把我看成是最年长的孩子。这也许是因为我的性格沉静好思，容貌端庄肃穆的吧。我看问题有自己的主见，哥哥和姐姐经常来跟我商量事情，要我帮他们想办法，出主意，解决孩子们之间的“重大问题”。不过，我还是高高兴兴的，可是一小时之后，我也许会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之中。 我的童年虽然很任性，但酷爱戏剧。可以说，我生来就喜欢它。我的祖辈都是些搞小本经营的普通商人，素来与舞台无缘。可我自小就善于用各种不同的化妆颜料来装扮自己。 在我的影响下，哥哥和姐姐也对戏剧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我常常与他们一起演那些由我们自编自导的戏。时而我扮演冷酷无情、无恶不作的坏人；姐姐和哥哥分别扮演心怀妒忌而绝望自杀的好人。时而我扮演情操高尚、为爱而牺牲的情人。当然，这些戏纯粹是一种儿童幻想的产物 我感到有件事很值得一提。这大概发生在八岁那年吧。那时候，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偷偷地躲在南方剧院的边门口观看出入的演员。看完后，我就急急忙忙地奔回家。尽管如此，我还少不了挨骂，因为妈妈总嫌我在外边玩得太久了。奇怪的是，我从来不想进一下剧院的正门。不，只有演员出入的边门才能唤起我的激情和希望。 有一次，我鼓足了勇气，悄悄地溜进了边门。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演员们在登台之前的情景。有的在化妆间休息，有的在走廊上散步。跟其他戏迷们一样，我完全被一种奇妙的气息，被一种由油彩、香粉、汗水和灰尘组成的混合气味所陶醉了。对我来说，这是世界上最迷人、最浓郁的香味儿 我一直等到十二岁才有机会以楼厅后座观众的身份，走进剧院的大门。南方剧院建筑在一个翠绿的山岗上。在那里，人们可以居高临下眺望全城。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在那上面俯瞰脚下的斯特哥尔摩城。多么动人的景色啊！隐约的灯光，薄薄的轻雾。是啊，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我一定要征服它！ 上面讲的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学校呢？我不喜欢学校，它使我感到压抑，感到沉闷！不过，我很喜欢历史、文学和音乐，而对地理恨之入骨。此外，我也讨厌课间休息。因为我不习惯在规定的时间内到院子里去游戏。我只盼望早点放学后回家，重新获得自由。我不仅酷爱戏剧，而且还喜欢电影。当我第一次看电影时，我真不知道多高兴，跟其他孩子一样。我也经常去电影院。在我家附近就有一座电影院。老板认识我，他是个很好的人，常常请我免费入场。我真高兴，因为我当时几乎没有什么零用钱。 父亲的故世打乱了我的生活节奏，母亲孤零零地带着我们三个孩子。那时我的哥哥和姐姐已经毕业，可以工作了。幸亏我也即将毕业，我真想找点工作，贴补家用。在毕业前夕，我总算找到了一份能挣几个克朗的小差事。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毫无诗意。我只是在邻居开的一家理发店里帮助打杂。具体地说，是在修面刮胡子的顾客的脸上涂肥皂沫。我相信你们谈到这儿一定会笑出声来，因为这与现在的我，与被人们称之为“含毒的丁香”、“妖艳的黑豹”的我是多么不相称啊！ 那时我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已经长得与大姑娘相差无几了。高高的个儿，胖乎乎的脸蛋，显得异常拙笨。我对自己长得这么快感到很不自在。 不久，我终于毕业了。于是我就凭着硕长的身材冒充成人，毛遂自荐地走进了保尔·贝格斯特勒姆百货商店。人们不以为然地记下了我的姓名和地址。我怀着失望的心情走出店门，怏怏不乐地回到了家里。 然而几天后，我喜出望外地收到了一封来信，约我到商店面谈。我急忙赶到那里，我被雇佣了！就这样，我从一个天真幼稚的学生变成了女子服装部帽子柜台的售货员。转眼到了春天，这是展销女帽的最佳季节。接着，我当了模特儿，在经理面前试展“克拉丽”、“埃塔尔”、“加恩”等款式的帽子。也许是因为我的头型特别合适戴帽子，人们请了摄影师为我照了很多像。于是在春夏两季女帽展销时，贝格斯特罗姆百货商店的样册上就出现了我的第一批照片。 不管你们对此会产生什么想法，反正我确实对销售帽子很感兴趣。这好比游戏一样，非常有意思。要做好这项工作首先需要摸透每个顾客的心理。这一点，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而且在工作的过程中逐步发现的。不过在此期间，我对戏剧的热情丝毫没有减退，相反却越发迷恋了！每当我在柜台前接待那些来选购帽子的演员时，我总是以敬仰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我多么羡慕这些艺术家啊！ 然而，我那时很少去剧院看戏；每次去后总感到十分失望，原因是观众的鉴赏水平太低，他们的种种表现简直令人恶心，而且台上演的戏跟我想象中的那种热情洋溢，充满诗情画意的戏大相径庭，截然不同。 我那时的性格和今天完全一样，在沉静而冷漠的外表下，蕴藏着一颗沸腾而敏感的心。不过，我不象其他戏迷那样对大演员迷恋到顶礼膜拜的程度。我从来也没有崇拜过任何演员。我迷恋的是他们所扮演的角色，而不是演员本人！甚至应该承认，我很少去注意给予戏剧创作以生命力的人！对我来说，戏剧创作就是生命本身，其它一切似乎都是不存在的。 我的第一部影片 一天，柜台前突然热闹起来。广告部主任带着一个笑盈盈的胖先生来找我们。此人是瑞典广告片公司的经理林格先生。 不久，老板就向我们宣布了一条重要消息：他将投资拍摄一部影片，趁机向公众介绍店里出售的各种款式的帽子、鞋袜和时装。届时，将有真正的男女演员在该片中担任主角，但在必要时，我们女售货员也将协同演出。 当时，我还记得林格先生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我们一番，然后在小本上记几行字，旋即准备离去。但广告部主任立即上前说：“我们店里有个姑娘，她曾经在展销帽子的时候当过模特儿。也许我们可以让她试一试。” 我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激动地心都快跳出来了：“我就是他说的姑娘-葛丽泰·路易莎·居斯托夫松。” 林格先生望了我一眼：“很遗憾，我看我们的影星奥尔加·安苔松当帽子模特儿可能更合适。”说罢，他们就走了。 然而，他们还是分配给我一个小小的角色。几天后，影片开拍了。按照导演的意图，我穿了一身宽大的骑马装，因为我扮演的角色是稍带点喜剧性的。我在一面大衣镜前反复进行排练，导演祝贺我说：“不错，很好！” 我的银幕生涯就这样开始了。林格先生对我的表演非常满意。他答应让我以后再拍几部广告片。不久他便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让我在一部向日本介绍瑞典文化和工商业的影片里扮演了一个配角。 1922年，又在林格先生的推荐下，我将在一部大型神话片中扮演主要的角色。该片的外景将在远离斯特哥尔摩的外省拍摄。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姑娘居然要演主角了。我是多么激动，多么兴奋啊！然而不幸的是，我当时已成了店里优秀售货员和模特儿，因此贝格斯特勒姆先生坚决不愿把我借给电影公司。这么好的一次机会错过了，我心里非常难过。 从此，我对店员工作产生了厌倦情绪。我素来向往演戏，而今我已经在两部影片里扮演过配角，这就激起了我更强烈的欲望。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单调乏味的生活！长此以往，我会活活闷死的。我要演戏！我要进戏剧艺术学校！ 就在这时，命运之神来到了我的身边。它使我改弦易辙，彻底地从戏剧转向了电影！ 电影导演埃里克·佩特什莱勒准备拍摄一部具有马克·赛纳特风格的喜剧片，但是他手头没有合适的剧本和演员。一天，他在一家商店门口发现了我。当时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只知道他走到我跟前，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我。喔被他看得实在不好意思，于是扭头就挤进了人群。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非常欣赏我的容貌。那天，他差点想问我是否愿意为他拍片，但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他考虑到对一位素不相识的少女提出这样的请求似乎显得太唐突了 但命运注定我们又再次见面了。两天后，他陪着自己剧团里的两个女演员到我们店里来买帽子。他立刻认出了我；而我也通过他们三人的谈话，知道了他是谁。可是佩特什莱勒当时已经改变了主意；他认为一个女店员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工作去拍电影；他连话也没对我讲就走了。然而，留在后面的一位女演员却与我闲谈了起来。她叫蒂拉·吕迈，是佩特什莱勒的得意门生。我问她我是否有可能跟他们一起拍片，她说我正是她的老师要寻找的合适对象 当晚，我在床上翻来复去，久久不能入睡。第二天，我竟做了一件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事，我打了电话给佩特什莱勒！他约我去他家会面。我就去了，会面很成功。他让我签订了一份雇佣合同，并给我支付了一份工资。尽管工资不多，但我还是欣然同意了。接着，新的困难又出现了。我要求店里把我的假期往后拖延，以便到时候可以参加拍片。不料，我的要求竟遭到店方的断然拒绝。于是我不得不狠下决心，离开单调而安定的店员生活，投身于动荡不定、丰富多彩的银幕生活。我将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梦寐以求的事业中去 我很快就将这一决定告诉了妈妈。她鼓励我说：孩子，你做得对。你对自己最了解，我相信你选择的道路是不会错的 不久，我在佩特什莱勒先生的导演下拍完了第一部影片《流浪汉皮埃尔》（Pierre le vagabond）。在这部电影里，我只扮演了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色，佩特什莱勒答应让我以后演一些比较重要的角色，不过他的诺言过了好久才得到实现 通过与一些正式演员的接触，我更加认识到进戏剧学院接受正规训练的必要性。我把这一愿望告诉了曾经在斯特哥尔摩剧院当过教员的弗兰克·恩瓦尔先生。我对他说我希望学习，因为我想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女演员。尔后，我在皇家剧院附设的戏剧训练学校报了名，考试将在八月份举行。如果考试成功，我的夙愿就能实现；如果考试失败，一切就完了。因为到了九月，我将超过入学年龄。想到这些，我又激动又害怕。考试的那天，我紧张得连腿都发软，真不知我终于是怎样跨进试场的！。。。。。 由二十人组成的监考委员会坐在正厅前座，他们中间有新闻记者、电影和戏剧评论家、著名演员和教授。但我当时什么也看不见，我几乎感到自己快晕过去了 我一边等着上台应试，一边隐隐约约地听到从昏暗的大厅里传来的交头接耳声；决定命运的时刻即将来临了。我感到自己肯定不会成功。于是我想起了正在家里为我忧虑不安的妈妈 最后，终于轮到我了！我走近前台，象做梦似的背诵着台词。等我考完试回到后台时，我真的晕了过去；醒来后，我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来，低着头走出了考场。在回家的路上，我后悔极了。我心想，我这样不告而辞也许会把一切都毁了 一夜过去了，没有合过眼睛！第二天，杳无音信。我肯定失败了。我开始考虑是否应该回到贝格斯特勒姆百货商店去要求复职。第三天，我终于接到了校方打来的电话。我被录取了！我高兴得跳了起来。不久的将来，我将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了！ 我在戏剧训练学校学习了两个学期。校长是现在的著名导演居斯埃夫·莫兰代先生。在教师中有许多瑞典戏剧界的著名人士。这两学期是我生活中一段美好的时光。但开始时，我仍有不少烦恼；虽然学习是免费的，但由于我家境贫困，我还缺少很多东西。尽管如此，妈妈总是不断地鼓励我，并对我的前途充满了希望。不久，我哥哥和姐姐的经济情况开始有了好转，我们的生活总算不用发愁了 在此期间，我经常上剧院看戏，因为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学习机会。作为戏剧训练学校的学员，我们可以免费入场。我跟同学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上学放学后，我们常到邻近的咖啡馆去小憩。一到那里，我们就有谈不完的话题。我们都很年轻，对未来的工作充满了热忱。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刻啊！ 我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经常要迟到，为此同学们老是跟我开玩笑。由于我没有因此受到应有的责备，于是坏习惯很快就养成了。每当我在打过上课铃后蹑手蹑脚地走进教室时，同学们就开始笑了起来 不久，我得到了斯德哥尔摩皇家剧院的聘请，当了正式演员，每个月能领到一千克朗的工资 摩里茨·斯蒂勒 在皇家剧院，我曾扮演过许多配角。在《冬天的故事》中，我比较成功地扮演了赫尔米奥内。此外，我还在佩尔·拉耶克维斯特的《隐身人》以及什尼茨勒的喜剧《告别宴会》中参加过演出 一天，我收到了斯蒂勒写来的一张便条：今年夏天，请你不要作其它安排。这是出自瑞典电影界最高权威的旨意，我当然只好无条件地服从 写到这里，请允许我默哀片刻。摩里茨·斯蒂勒。对我来说，他就象征着瑞典电影，象征着瑞典的荣誉。多亏了他，我才到了美国。我对他十分崇敬和爱戴，对于他的突然过世，我感到无比的悲痛。我永远也不会忘却他的恩情 好，现在我们再回到过去吧。那是1923年的春天。当时，斯蒂勒是名振全国的大人物！居斯塔夫·莫兰代尔告诉我说，斯蒂勒正在为自己的新片物色一个年轻姑娘 在接到便条的那天下午，我就去拜见了斯蒂勒先生。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没见过象他这样的大师，因此我一路上非常激动。到他家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于是我只好等待。我简直无法形容当时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最后，他终于牵着他的那条大狗回来了。我开始颤抖起来 他默默无声地端详了我许久。事后，他与我谈到这次见面的印象时说，他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我的周身打扮，觉得我的穿得非常讲究分寸。总之，他看了我许久，终于沉默打破了，他开始与我很随便地闲聊起来。在交谈过程中，我发现他的目光仍不时地在观察着我。突然，他要我脱下大衣和帽子。我照他的吩咐做了。于是他象鉴定样品似得又观看了一番，接着便问了问我的电话号码，这次会晤也就是结束了。看来很清楚，我似乎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我重新穿上大衣，戴好帽子，喃喃地说了声再见就走了。我感到很失望，但并不伤心。那时，我最关心的是，挣点钱贴补家用；要是在夏天能干点事，我当然乐意；要是不行，那也没有办法。算了，不去想它了 过了一些日子，我意外地接到了摩里茨·斯蒂勒的电话：你愿不愿意明天到斯温司卡公司的制片厂来试一下镜头？ 我还会不愿意吗？！ 第二天，我就和一位戏剧训练学校的女同学蒙娜·马尔登森一起去该公司的制片厂。她也是应邀去试镜头的。这天，我感到很不自在，又紧张又害怕 到了那里，人们就替我们化了妆，然后把我们领进摄影棚。斯蒂勒向我指了指平台上的一张床，说：躺在床上，扮演一个生重病的人。我觉得这使我摸不到头脑 斯蒂勒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会儿，接着嚷道：我的天哪！你连生重病是怎么一回事都不知道！ 我尽力领会他的意图，并按照他的要求重新表演了一次。我回到家里感到不知所措，心里非常难过！可是几天以后，我却惊讶地收到了一封信，信上通知我将在《耶斯达·柏林格的故事》中扮演重要角色。这几乎使我无法相信！我高兴得快疯了。我早就听说斯蒂勒在构思这部影片，人们都期望着能早日看到它！那时，我只有十八岁，可我将要在一部由名人导演的名片中施展自己的表演才华了！每当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就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在拍戏的头几天里，我是那样的紧张，以至包括斯蒂勒在内的全体人员都离开了摄影棚，仅剩下我和摄影师两人留在棚里拍戏，但我总感到导演在某个角落悄悄地窥视着我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 工作进展得十分缓慢。整整一个夏天，我们拍的都是内景，因为外景有大雪的场面，要等到冬天才能拍摄。不久，我渐渐克服了开拍时的那种恐惧心理，但在镜头面前我总显得有点局促不安。我演戏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来打扰。一旦进入角色，我就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话或问我问题。因为这样会把我惊醒，会使我离开角色，回到原来的自我 在拍摄《耶斯达·柏林格的故事》期间，斯蒂勒先生替我取了个艺名。从此，我便从葛丽泰·居斯托夫松变成了葛丽泰·嘉宝 影片拍完后，我又与皇家剧院签订了一份合同，可是斯蒂勒再次聘请了我。于是我只好取消合同，告别舞台，彻底地转向银幕 其间，《耶斯达·柏林格的故事？》轰动了整个欧洲。它又一次向公众展出了斯蒂勒的超人才华。摩里茨·斯蒂勒先生善于因势利导地地处理每个演员；他总是胸有成竹，不受任何人的影响。他对我寄予了充分信任，并预言我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时间证实了他的预言。我今天之所以能够在艺术上取得这样的进展，这完全应该归功于他，归功于我敬爱的老师斯蒂勒。可惜，他过早地与世长辞，无法亲眼看到他的学生取得的成功 我一面等着拍摄新的影片，一面随同家人去乡间度假。我不时地思索着这样一个问题：我今后的前途将会怎样呢 锦绣前程 我应该感谢摩里茨·斯蒂勒。没有他，我决不可能享有今天的一切。请允许我借此机会再谈谈他吧！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的银幕生涯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他的艺术成就 他是北欧诸国的电影先驱，并被誉为瑞典的戴维·格里菲斯。在欧洲的电影导演中，他第一个运用了活动摄影机，以崭新的、大胆的摄影角度创造了奇妙的画面，从而改变了旧电影的面貌 此外，他对电影事业具有高度的热忱。在他的词典里，人们找不到不可能这个字样；他善于激起演员的灵感，不断提高他们的艺术修养 我很快就同他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他对我也十分信任，认为我将来大有前途 尽管他有许多朋友，但他是个生性孤僻的人。后来，我们到了美国。他想在那里干一番事业。由于不能适应新的环境，他只拍了三部影片（其中《帝国旅馆》是一部真正的杰作）就失败而归。啊！象他这样出类拔萃的大师竟然失败了，而我这个才疏学浅的学生反倒成功了！这太不公平，太残酷了！当时，我对他的处境爱莫能助，心里非常难过 不久，我得知他回瑞典后病倒了。我曾写信劝他保重身体，不要独自闷在家里，应该多见见朋友。但他不愿意这样做，他不愿意把自己的苦闷和病痛暴露在别人面前。尔后，我又请我们共同的友人维克多·斯约史特洛姆回国度假时带一封信去向他问候。不幸的是，那时他的生命已危在旦夕了。而我的信竟成了他在人世间收到的最后一封信，一封来自他学生的感谢信 对不起，我又把话题扯远了，现在再回到我自己吧。上面谈到我和家里人在乡村度假。那时候正是盛夏时节。一天傍晚，斯蒂勒给我寄来了一封信，邀请我去柏林参加《耶斯达·柏林格的故事》的首映仪式。我当时是个无名小卒，从来也没有出过国，因此心里很害怕 我就从乡间急忙赶回斯德哥尔摩，直奔斯蒂勒先生的家。我见到他后第一句话就问：是不是要我一个人去参加？他注意到了我紧张的表情，笑着说，去的人很多，其中有他，有耶尔达·伦代基斯特，还有斯温司卡公司的其它导演 我们在柏林受到了热烈的欢迎。首映式十分隆重。我们都登上了舞台。欢腾的群众把一束束美丽的鲜花送到了我们手里。德国人的好客和热情给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在柏林逗留期间，斯蒂勒与一家制片公司签订一份合同，准备在土耳其境内摄制一部影片。剧本他已经写好，我也应邀参加拍戏。首映结束后，我们立即返回斯德哥尔摩进行筹备工作。不久，我们便离开瑞典，到了君士坦丁堡 君士坦丁堡景色秀丽，气候宜人。由于影片的摄制毫无进展，我常常与埃内尔·汉松（后来，他在美国不幸亡故）一起到城里去游览名胜古迹。与此同时，斯蒂勒却四处奔波，联系拍片事物。但到了圣诞节前夕，事情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于是他决定亲自去柏林与该公司进行交涉 我感到十分孤独和寂寞；这是我在异国他乡度过的第一个圣诞之夜。透过窗户，我看到的不是斯德哥尔摩的雪景，而是美丽的博斯普鲁斯湾和神奇的斯坦布尔港 汉松几乎不出门。他已经蓄了一撮大胡子，准备在影片中扮演一个穷愁潦倒的人。由于出外观光没有同伴，我只得独自呆在房里。四周宁静得象仙境一样。直到现在，我还时时回忆起在君士坦丁堡度过的这个不寻常的圣诞节！ 不久，斯蒂勒终于从柏林回来了。但他带来的却是个坏消息：原先同意资助拍片的那家公司突然宣告破产。断了财源，一切计划也都成了泡影。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一场悲剧。但只有汉松一人例外。他立即兴冲冲地奔进邻近的一家理发店，请人刮掉了那讨厌的大胡子，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接着，我们又回到了柏林。经摩里茨·斯蒂勒的引荐，我很快就有了新的工作：在巴布斯特导演的《没有欢乐的大街》（La Ruc sans joic）中扮演重要角色。想不到这部影片却对我往后的演员生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我演的这个角色，难度很大；要演好她，确实不容易。但使我感到快慰的是，我有幸与两位名演员合作：韦尔纳·克劳斯和阿斯塔·尼埃尔森 这时，米高梅公司的路易·梅耶先生正在柏林。摩里茨·斯蒂勒与他进行了长时间的商谈 最后，双方达成了协议。斯蒂勒告诉我，他与该公司签订了一份长期合同，同时把我的情况也向梅耶先生作了介绍。他希望我能跟他一起去美国。虽然我在签订合同方面毫无经验，但我对斯蒂勒绝对信任。无论他把我带到哪里，我都愿意去！再说，在梅耶的眼里，我不过是个受斯蒂勒推荐的年轻演员！第二天，对方给我送来了合同，要我签字。于是我就征求了斯蒂勒的意见。平时，他不仅是我的导演，而且还是我的经理人；他替我安排一切，给我钱。因为我一向不善于管理自己的财务 我与米高梅公司签订的第一个合同为期三年。按合同规定，第一年，我每星期的工资为四百美元，第二年为六百，第三年为七百五十；一年以四十个星期计算 不久，我在柏林拍完了《没有欢乐的大街》。接着，我们便回到斯德哥尔摩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在启程前，我想得很多。我总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感到这次去美国将是我艺术道路上的一个转折点。但前途究竟如何还很难预料！对于我这样的瑞典姑娘来说，去美国就意味着冒险，意味着与过去生活的告别 一种难以形容的依恋之情象阴云一样压在我和妈妈的心头，但我们都丝毫也没有流露出来。分别的日子终于来临了。妈妈、姐姐和哥哥把我送到了车站，妈妈含着泪花久久地凝视着我 我安慰她说：妈妈，不要哭。我过了一年就会回来的！只有十二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勉强地含着笑容说：对。就一年 不料，我一去就是四年。而等我重返家乡的时候，我再也见不到亲爱的姐姐了 一九二五年七月，我随同斯蒂勒踏上了去美国的旅途！那时，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演员；我唯一的资本就是那份极易撕毁的合同。也许象你们所说的那样，我长得挺漂亮，但我对这一点并没有完全意识到。我很年轻，对电影艺术怀着满腔热忱。不过，我当时很少注意到自己的这些有利因素。我只相信斯蒂勒。我想即使我不能在美国成名，至少可以看到他的成功 电影王国宝莱坞 我们是在哥德堡坐德罗特宁霍姆号出发的。一路上风平浪静，十分顺利。碧蓝无边的大海给人以神秘、自由和永恒的感觉。虽然坐在船舱里，但人们却感到逍遥自在。 我经常独自一人在甲板上眺望壮丽而多变的海洋，我享受了有生以来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刻。我还在船上认识了一个名叫汤米的小男孩儿，这是个机灵聪明的孩子。我非常喜欢他。可惜他父母很快就不让他跟我一起玩了，因为他们发现我老是给他吃糖果。这对孩子的牙齿不利 抵达纽约的那天正好是晚上。站在甲板上的美国旅客看到耸立在远处的摩天大楼时都高兴得叫了起来。对他们的这种心情，我是直到四年后在船上透过清晨的薄雾重新见到瑞典的海岸时才真正懂的。远渡重洋，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祖国，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啊！ 纽约给我留下了可怕的印象！我们在那里白白过了三个月，天气又闷又热！ 经过一番周折，我们终于登上了去加利福尼亚的列车。我想这下总可以拍戏了，所以心情十分愉快。可是到了那里，情况与我想的完全不同！时光一天一天地流逝着，又是整整四个月过去了！我还是等啊，等啊 按合同规定，我到达好莱坞后要拍的第一部影片将由斯蒂勒导演；由于事情毫无进展，结果人们让我在蒙塔·贝尔导演的《瀑布》（le torrent）中扮演一个角色 这里的制片厂规模庞大，演职员的人数多得惊人。总之，这里的一切使我感到新奇，甚至感到害怕。周围的人都操着英语，而我却连一个字也听不懂！ 此外，我的工作也很辛苦；从清晨到傍晚，我都待在摄影棚里。下班后，我累得只想回到屋里躺下休息。我时刻惦记着家里的亲人，怀念着故乡那幽静奇妙的白雪世界 拍完《瀑布》后，我便在圣莫尼卡住了下来。这个海滩对我具有无比的吸引力。我从窗口就可以看到浩瀚的大海，看到来自太平洋汹涌的波涛以及水天衔接处时隐时现的船舶 好消息终于来了！我要参加拍摄由斯蒂勒导演的《妖妇》（La Tentatrice）了。我激动得一夜没有睡好，我太兴奋了！我们彼此了解，配合默契。跟他一起拍片，我会演好任何角色。影片开拍了，但斯蒂勒有他自己的一整套导演艺术，不允许别人横加干涉。因而，他得罪了公司方面的人，并产生了矛盾。结果，他们就让弗莱特·尼布洛代替了斯蒂勒。这使斯蒂勒和我都非常失望。当时，我几乎丧失了信心，因为我不懂英语，很难理解美国导演的意图 然而，我还是硬着头皮干了整整六个月。在影片中，我更换了二十来件衣服。这并不是因为我爱打扮，而是每个角色都要换许多服装 就在拍摄《妖妇》期间，我得到了姐姐病亡的消息。噩耗传来，我悲痛欲绝。这是多么重大的打击啊！但我只能克制着巨大的痛苦，继续工作。我一天也没有缺席，一次也没有误场。啊！我亲爱的姐姐！曾几何时，我们俩还在一部名叫《两个王国》（Deux Rois）的瑞典影片中演过戏呢！后来，我回到斯德哥尔摩时又重温了这部影片。当她的倩影在银幕上出现时，我不禁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在此期间，一切都不顺利。我姐姐死了，斯蒂勒遇到了种种困难，报刊上对我冷嘲热讽。虽然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人们总觉得我笨拙、拗执、不肯配合。为此，我深感失望。 拍完《妖妇》后，人们要我拍的下一部影片是《肉体与魔鬼》。我拿到了剧本一看，心里很不高兴，因为我不喜欢老是扮演那种妖艳风骚的女人。我认为这种戏既无聊又愚蠢！不停地翻换服装、不时地挤眉弄眼，矫揉造作，令人恶心！说真的，我对此毫无兴趣 梅耶先生希望尽早开拍此片，可我却不愿意。理由是我刚拍完《妖妇》，感觉十分疲劳。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更主要的是我认为自己不适宜于扮演这类角色 但是，梅耶先生坚持要马上开拍。我回到圣莫尼卡的寓所，躺在床上，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处境来 此时，报上又传出了许多有关我的谣言：葛丽泰·嘉宝要回瑞典了。她非常任性，不愿跟导演合作。等等 我在寓所里反复思考了一天一夜，但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我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制片厂 幸好就在这时，我认识了约翰·吉尔伯特。他将与我一起在该片中分别饰演男女主角。如果没有他，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呢！他是个充满活力，热情洋溢的青年人。每天早上九点，他都准时到场。他为人豁达大方，对我尤为关心体贴。我感到和他合演影片非常愉快。从此，我的情绪才渐渐有了好转。通过他，我才开始真正接触了这个奇异的电影王国好莱坞。假如在这关键的时刻没有他的出现，恐怕我早就离开异邦，重返故乡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们总算拍完了《肉体与魔鬼》。除了约翰·吉尔伯特之外，我的同胞和朋友汉松也参加了该片的演出；我的心情变得越发明朗起来 不久，斯蒂勒的工作也有了很大的起色。虽然他那时还没有拍完他的三部杰作在《一个女人的忏悔》、《罪恶之街》和《帝国旅馆》，但我发现他的事业已经开始顺利起来。我替他感到高兴，这样也减轻了我的烦恼 然而，麻烦的事又来了！我接的下一个剧本名叫《女人爱钻石》。我读完后几乎气得跳了起来。他们又要我扮演荡妇的角色了！简直岂有此理！ 我再也不愿演类似的角色了。难道我非要演这些无聊的女人才能在美国成功吗？我一气之下就回到了寓所。第二天早晨，他们从制片厂给我打了个电话，通知我去那里看一下有关这部影片的资料。我断然拒绝了 这是我第一次公开违抗公司的命令。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很快就收到了公司的正式来信。信上说我拒绝去制片厂就等于拒绝工作，就意味着我撕毁了合同 既然我撕毁了合同，公司方面当然不再承担付我工资的义务。于是，失业了！在整整七个月，我过着既无工作又无收入的生活 怎么办呢？在当地的影圈里我没有多少朋友。离开好莱坞？是的，要是没有约翰·吉尔伯特的鼓励和支持，也许我早就这样做了。他劝我去公司再联系一下，重新签订一份合同。但我平素生性好强，不愿主动提出，而公司方面也对我置之不理。日子就这样地过去，我越来越想离开这里了 当时，斯蒂勒正忙于拍片，再说他和我一样，都是寄人篱下的外国人，因此也无法帮助我。尽管约翰·吉尔伯特的友情给了我莫大的安慰，但这毕竟改善不了我的处境。我需要找个有经验的人来替我与米高梅公司进行谈判 不久，经友人介绍，我认识了一位善于处理这类事务的影片经理人，他就是哈里·埃丁汤先生 与埃丁汤先生认识后的一个多星期中，我们进行了多方面的磋商。最后，他决定替我出面联系；他还认为我并不象人们所说的那样难以合作的人 不久，他就与有关方面接上了关系。几天后，我又重新与米高梅公司签订了一份为期五年的合同；经过埃丁汤的周旋，我的薪水数目大大提高了，这是我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 从此，埃丁汤先生成了我的正式正是经理人。他代我联系包括合同、工资、工作谈判在内的一切事务。我对他是十分感激的。在这尴尬的时刻，是他帮助我转危为安，摆脱了困境。 维克多·斯约史特洛姆的家使我感到特别亲切。我非常尊敬这位瑞典电影界的老前辈，也很喜欢他的几个女孩子。我的生活开始走上了正常的轨道。在空闲的时间里，我常常与其他一些侨居美国的瑞典人到他家去聚会。这时，我与约翰·吉尔伯特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了。我们经常骑马到野外去散步。好莱坞开始把我们俩的名字放在一起，从而默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嘉宝陷入了情网？ 是啊，爱情确实是人们关心的永恒主题！当然，我也曾经爱过，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在女性的感情教育中，爱情是一项重要的内容。试问，一个人要是没有体验过爱情，怎么会在戏中表达爱情呢？谁不曾爱过呢？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嫁给约翰·吉尔伯特。也许他本人有过这种愿望。但他知道我当时是反对结婚的。我们只是朋友，很亲密的朋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在此期间，我又开始工作了。我拍了好几部影片，其中包括与康拉德·纳吉尔合演的《神秘女郎》以及与约翰·吉尔伯特合演的《安娜·卡列尼娜》。能够主演《安娜·卡列尼娜》，我很高兴。我早就读过托尔斯泰的这部作品，对书中主人公的形象比较熟悉。我喜欢安娜·卡列尼娜的朴实无华的感情以及作者通过她所揭示的深刻含义。她是个既不太好又不太坏的、普普通通的女人。一个与现实生活、爱情和痛苦进行搏斗的真正的女人 继《安娜·卡列尼娜》之后，我又拍了两部影片：《圣洁女》和《女实业家》。前一部由斯约史特洛姆导演，汉松和我分别扮演男女主角；后一部由克拉伦斯·布朗导演，我和约翰·吉尔伯特合演。由于我和吉尔伯特以前曾多次合作成功，所以我们便成了一对著名的男女演员 然而，我并没有忘记瑞典。自从我离开斯德哥尔摩至今已经快四年了。四年来又有多少惊人的变化啊！是的，我并不否认我获得了成功和荣誉，但更重要的是，我本人也发生了许多变化。在电影艺术方面，我已取得了宝贵的经验，我希望自己能继续向前，不断进步。我受到了观众和友人的青睐，被誉为“神秘莫测，妩媚动人的女郎”，而实际上，我还是我-一个不善交际、性格温和的普通姑娘。此外，我的收入已相当可观，我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来帮助家人和确保自己过上理想的生活。这一切都是事实。但工作上的成就和经济上的宽裕，并不能排除我对家乡和亲人的怀念以及对姐姐的哀思！ 正当我的怀乡病日益严重的时候，传来了斯蒂勒病故的消息，这在我的心灵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于是，我决定回瑞典去过圣诞节，也就是1928年的圣诞节。我们瑞典人与其它国家的人一样，都有欢度圣诞节的习惯。不过对我们来说，它不仅是一年一度的佳节，而且是探亲访友，家庭聚会的大好时光 公司方面很快就批准了我回国度假的要求。为了能够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旅行，我临行时没有通知任何人，而且还化了名-艾丽斯·史密斯。此外，我还改变了发型，并戴上一副黑色的太阳眼镜。我对自己的这番乔装打扮也暗暗发笑。就这样，我躲过了记者的包围，自由自在地登上了开往瑞典的海轮 当轮船抵达哥德堡时，挤在码头上接船的人群向我发出了热情的欢呼。这些夹杂着我亲人声音的欢呼声，这些用瑞典语-我的祖国语言-发出的欢呼声，使我感到多么亲切啊！ 回到了阔别四年的家乡，内心的喜悦是可以想象的。当时，我也很喜欢好莱坞，但我在那里经历了艰难的时刻。四年来，我拼命地工作，我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现在我总算盼到了休假的日子，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了 时间过得真快，简直象做梦一样。在度假期间，我参加了瑞典的各家电影制片厂；我重访了往日的友人；我受到人们的欢迎、祝贺和宴请，但是最温柔、愉快的时刻是我在家里与亲人们一起度过的 转眼间，又要动身了！又要去美国了！尽管我对那里的环境早已适应，但这并不能减轻我与亲人惜别时的痛苦。我承认好莱坞是个美丽的地方，可它唯一的缺点是离瑞典太远了，实在太远了！ 一九二九年三月九日，我再次在哥德堡上了船 在这一年里，美国出现了有声片。这一事件在电影界产生了巨大的反响 回到好莱坞之后，我便与尼尔斯·阿史瑟和路易·斯通合演了《欲望之乡》。我很喜欢这部影片。我感到自己很合适于演那种单纯而又天真的女性 我周围的生活也发生了不少变化。约翰·吉尔伯特已经与伊娜·克雷尔结了婚。他也开始拍摄有声片了，整天在那儿围着可怕的话筒转 当时，我非常讨厌有声片！接着没我又与尼尔斯·阿史瑟合演了《唯一的标准》。该片的剧情大部分是在海上展开的。我对此十分高兴。我一向热爱大海，这你们也知道 期间，我拼命学习英语，争取尽快提高自己的语言水平。因为无声片已处于日暮途穷、奄奄一息的境地。应当承认，连我自己也觉得同无声片格格不入了。有声片的时代已经开始了！ 尽管如此，我接着又拍了一部由雅克·费迪尔导演的无声片《吻》。在拍摄过程中，我们演员没有任何台词，但是后来又请人配了音。在该片中，我再次与康拉德·纳吉尔、霍姆斯·赫伯特以及路·埃厄斯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合作 经配音后，该片获得了很大的成功。这样一来，我们反而没法再后退了！看来今后唯一的出路就是演有声片！ 我起初对有声片抱有极大的反感，可现在却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我决定尝试一下。不料在话筒前，我又象初登影坛时那样开始怯场起来。我主演的第一部有声片取材于欧仁·奥尼尔的长篇小说，并以女主人公的名字“安娜·克里斯蒂”作为片名 影片中的安娜·克里斯蒂是位不久前来到美国定居的瑞典女郎。这一角色对我非常合适，因为我至少不会由于自己的口音问题出洋相了 现在我又重新在好莱坞安居了下来。什么时候能重返家园呢？但愿快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在远离北欧的电影之乡，在这晴朗美丽的加利福尼亚努力工作，用自己辛勤的劳动在银幕上创造各种生动而复杂的形象 我的前程将是怎样呢？我不知道。爱神已经向我发出了召唤。但我还很年轻，我并不渴望它过早地到来。我还是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也许命运会给人们作出各种难以预料的安排，但我始终对前途充满信心 我之所以能聊以自慰的是自己能得到人们的喜爱和欢迎，是能通过银幕形象给人们解除一天工作的疲劳并增添欢乐，同时在丰富多彩的电影生涯中，我也能忘却个人的种种烦恼。所以只要银幕还有一刻需要我的话，我就将这一刻奉献给以各种活跃在银幕上的栩栩如生的形象来表达人类欢乐与痛苦的艺术——电影艺术。 译者的话 葛丽泰·嘉宝是瑞典籍美国早期影星。她一八零五年生于斯德哥尔摩。由于早年丧父，家境清寒，她自十四岁起就踏上社会，曾先后当过理发店助手、百货店售货员和时装模特儿。一九二三年，她进入瑞典皇家戏剧院学习。不久，著名电影导演斯蒂勒发现了这位才华出众的姑娘。在他的影响下，嘉宝告别舞台，转向银幕。一九二五年，她随同斯蒂勒赴美从影。她的代表作有《耶斯达·柏林格的故事》、《瑞典女王》、《安娜·卡列尼娜》、《茶花女》等。她的最后一部影片是《双重性格的女人》（1941）。之后她便退出影界。在二十年的电影生涯中，她主演过二十八部影片。以动人的形象、精湛的艺技和良好的戏德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本文根据刊登在法国《电影前台》杂志（第264期）上的嘉宝自传译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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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发布于：2022-04-22 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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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发布于：2022-04-22 03:43
多谢老师分享, 留待慢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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