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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转贴][转帖]“解放”后到“开放”初期在中国看美国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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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05-02-04 19:55
“解放”后到“开放”初期在中国看美国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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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klw456
                        中国大陆解放前后,我只有五岁。因为是生活在十里洋场的上海,在父亲经营的小店几步之遥,就是当年的米高美电影院,也就是后来的西藏书场。至今还依然记得跟着大人们进出黑灯瞎火的电影院情景。每逢母亲把我带到店里去的时侯,父亲店里的职工们就会争相带我出去玩耍。因为是相以为邻的店员早已熟识,只要电影已经开场,跨在肩头的我,就成了带我出来玩耍的职工的免费电影入场券。
                        不久朝鲜战争爆发,中国上下一片抗美声浪,美国电影马上就被全面禁止进口了。此时我刚刚到了入学年龄,受到的教育就是说美国电影都是诲淫诲盗的精神鸦片,从此完全看不到美国电影。“好莱坞”三个字,像魔鬼一样可怕,只有在报纸杂志上的慷慨激昂的批判文章中才可以看到这几个字眼,而与其相应的漫画只能是呲牙咧嘴带着牛仔帽,手舞左轮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形象。中美两国的外交和文化关系就此不相往来一直持续了三十多年。
                        我至今还记得一些自己年幼时印入脑海的片断是《人猿泰山》系列电影中的主角男演员,以及他和许多大大小小的动物们亲密相处的情景。尽管大多是黑白电影,而且又是英语对白,当时连大多数的成年观众也是听不懂的,老少观众还是非常着迷。那时也渐渐开始有了好莱坞最新的彩色影片,可是我只记得《出水芙蓉》中的一点印象了。那个帅哥狼狈落水,被一个轻盈跃入水中的美女,一把揪住头发,拉上岸的镜头,是我唯一能够理解的好笑情节,也一直依稀留在脑海之中。再有残留印象的就是卓别林和劳莱哈台了。因为卓别林有反法西斯的政治表现,即使在此后几十年的时间里,看不到他的电影,但是还偶尔可以读到对他基本上是赞许的评论。而劳莱与哈台就很少被提起,只有上了年岁的国内同胞,看到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就有可能说出,“像劳莱哈台”这样的评价。许多我的同龄人以及更年轻的,是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常使我感到遗憾的是,记得在我十岁左右的时侯,与弄堂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时,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相互用暗号大声传唤集合时,不断吼叫:“啊哩,啊哩哦。”我问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出典,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等到我告诉他们说,这是出自人猿泰山的电影里的情景,是那个几乎赤身裸体的外国人在森林里召唤狮子老虎猿猴大象等等的信号。他们更表示莫名其妙。我有限的表达能力也无法使他们有身临电影院的感觉,于是这样的沟通交流就丝毫没有结果地中止了。每每想到这段经历,常使我感慨只有四五年的信息封锁,就可以分隔成两个完全不相往来,没有交流的世界。
                        1956年的一场政治运动使中国大陆在自己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了,也更坚决了。但是世界形势的发展,使得结交亚非拉第三世界的新朋友成了必须。我们开始有较多的机会看到一些除了美国以外的进口电影,当时除了优秀的苏联东欧的文艺片(此后不久又被批判说是已经变修了的毒草)以外,比较受中青年观众青睐的是西欧,日本和印度等国的电影。其实这些电影也有受到好莱坞影响的痕迹,我们在无形之中享受着的精神美餐,仍然是在台面上被骂得如同臭狗屎一般的美国生活方式。其间更有打着其他国家招牌悄悄进来的美国电影,使得无数年青观众如痴如醉,像《巴格达窃贼》,《百万英镑》,《鬼魂西行》,《冰海沉船》,《红菱艳》等等。尽管一年只有两三部的机会,反而使我们这帮半大不小,似懂非懂的青年能够更加集中地领略精彩的镜头和台词。就如同比我们再年轻一代的,能够把《地雷战》,《地道战》和八个样板戏一句不漏地背诵表演一番,是出自同样的原因。
                        大概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在整个从解放到开放的三十年间,还真有一部公开标明是美国出产的电影,在中国公开上映的历史事实。那是1954年美国电影界的一些左翼人士,在某个工会的资助下,以新墨西哥州的一次煤矿工人大罢工为背景制作的,几乎是白描的纪实故事片,还是黑白片。在1961时进入中国,片名很简单,翻译也直率,就叫作《大地的盐》。报纸上也没有大肆宣传,只是在一家三轮电影院,浙江电影院上映一星期而已,但是仅仅“美国电影”这四个字,就让无数久违了的影迷充满了遐想。那时我正在上高中三年级,首映日相邀了几位同好,下午一放学,直奔那家电影院。还差一条马路,只见人山人海,整整排了围住一个街区的一条长龙,以及无数穿插其间的高价倒卖的黄牛票贩。当场票是不可能买得到了,只能在当天第四场(晚上九点以后)和第三天的下午放学后的场次间作出选择了。我们都选了再隔一天的下午。等到看了这部电影,没有一个人不是大呼上当的。因为全片从头到尾都是色调阴黯,悲情沉沉,没有翻译配音,只有质量令人怀疑的中文字幕。影片中美国工人的生活好像是狄更斯笔下的时代与场景,中国特色的共产主义教育与美国左派文艺工作者描述的美国最底层工人阶级生活与斗争,还远远没有磨合好,这一切让所有年龄层次的浙江电影院的观众,也就是代表着全上海的渴望美国电影的观众,完全看不懂了。没有等到电影放映到一半的时间,就开始陆续有人退场了。也同样没有报纸的宣传或批评,这个只在一家三轮电影院上映一周的电影,只有三天的时间,门口就只剩下兜售削价退票的黄牛了。此后该片曾经在每星期天的平安电影院和国泰电影院的上午原版电影专场出现过两次,上座率远远不及其他所谓英国电影的美国片。
                        在肯尼迪被刺以后以及越南战争陷入僵局的1963,1964年期间,中央新闻记录影片厂及时剪辑编制了一部大型记录片,以突出显示美帝国主义的内外交困,也就明喻了其必然灭亡的命运。然而由于片中数量空前地穿插了美国本土上的各阶层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对于被封闭了十多年的中国青少年来说,简直是看到了宇宙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尤其是作为背景陪衬的节奏强烈而明快的爵士音乐,更让初次尝鲜者难以忘怀。音乐细胞强壮的几个同学,在没有老师的自修课上轻轻哼上几句,就会有人摇头摆尾地抖晃起来了。自然本性的自然流露,年轻人开始怀疑美国电影都是诲淫诲盗的说法,逐渐地变得愿意听听老一辈的谈谈,什么从前看过的美国电影是如何如何的精彩等等。
                        除了听二手故事外,在六十年代初,物资最最贫乏的时侯,精神上的控制似乎稍稍地放松了一些。我记得当时在杂志上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比如一位徐姓电影界的专家,以学术研究方式发表了一些向古今中外的经典文艺学习的长篇大论。在电影创作方面,从《文心雕龙》一直谈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既谈到向苏联电影学习,也列举了许多好莱坞的经典片断。有些电影镜头的描述我至今也还没有看到过,就是从阅读这类学术文章留下的深刻文字印象,仍然像是电影里的动态形象,历经四十年留在脑海,还是挥之不去。比如《翠堤春晓》片中,圆舞曲之王斯特劳斯在未成名之前,灵感突如泉涌,信手在餐馆帐单上写下了着名的乐章。当作小费付给跑堂的,就吹起口哨潇洒而去。只是这样的间接介绍,就使我感觉仿佛我是真的看过这部电影了。此后不久,我又偶然看到一本优秀中外电影剧本选,只有一部美国电影的剧本被收入。我就在那里第一次读到了《北非谍影》的剧本中文翻译,当时我坐在上海图书馆的阅览室里,真正是如获至宝,爱不释手。那本书大约是57,58年出版的,印数很小,我是60年看到的。那时没有资格享受外借的服务,只能一口气坐在那里看完,记不清是一顿饭还是两顿饭,没有回家去吃。只是感到说不出的舒服,大开眼界。感慨好莱坞的名片竟然可以有这么进步的主题思想,艺术风格可以这么出类拔萃。尤其是电影中的对白,经过高手翻译,真是句句为惊人妙语。饭店老板里克的沉着冷静,意志坚决,机智勇敢,都超过了我们那时候文艺作品里的公式化了的革命英雄。这样的突然发现,使我懂得了许多问题需要反覆思考才能理解的真理。现在条件好了,我可以收集这部电影的录影带,碟片,精美的图册,完整的英文对话剧本,可是我仍然怀念我最初看到的那本中文翻译版,很想再看看是出自谁的译笔。这是我多年来丢舍不去的美好回忆,说真的,有时候读电影的享受并不亚于看电影的享受。
                        改革开放后不久,还是不能在真正意义上说是开放了美国好莱坞电影。但是可以有“内部放映”的变通方式,和通过中间商进口一些三流四流的美国电影,特别是内容在“政治上”安全的,反映美国社会阴黯面的,绝对不能有反共反华的情节。先说公开上映的吧。记得那时看到过什么描写长途货运卡车司机的相互争斗的《车队》,有暴露警察无法无天,滥捕无辜,摧残人犯的《恶梦》等等。当时就觉得进口这样电影真是莫名其妙。也许是政治上的限制减少了以后,也使人感觉到经济上的障碍大概也是不容易克服吧。都说便宜没有好货。当年的“霹雳舞”是这档电影中最令人叫绝的。与此同时,当时美国不入流的迷你电视连续剧,因为价格便宜,再加上电视台开始有广告收入,短期播放即可回收成本,甚至大获盈利,在中国的电视台上风风火火了一阵子。记得有什么《鹰冠庄园》,《神探亨特》,《假如明天来临》等等。因为配音译制人员的薪酬还是比较低廉的,所以当时还可以使用高水准的一套班子,使人感觉到即使三流四流的原版,经过配音译制的艺术质量也可能会提高不少,可以达到一流的效果。
                        这个阶段我们还没有享受盗版碟片的可能,但是开始有了可以坐在电影院里享受盗版电影的机会。那时上海有新光,黄浦两家不景气的剧场改称的电影院,因为座位不很多,地段适中,在市中心繁华街市的后街,既适合偷偷摸摸的盗版电影的公开放映,也方便大上海的西面八方的党政干部和“文艺工作者”前来“观摹内部电影”的方便。随着上映的片子迅速增多,“内部发行”的范围失去控制,这类电影票券可以成为亲友之间馈赠礼品,在黑市上可以翻倍流通。上海话中的“翻跟斗”,大概就是这时候由切口变成流行俗语的吧。每日每夜这两家影剧场的门口,黄牛贩子逐渐增多,且日益大胆,公开。因为无人管束,黑市行同合法。再由于供销两旺,场次增多,价格也渐趋合理。有兴趣的市民公众,可以随到随买,看一场原本没有资格看到的“内部”美国电影。在这段时间里,大约有两三年的光景吧,我看到了“日当正午”,“大西洋城”,“未来世界”,“大江东去”,“证人(第一次知道了美国的阿米许人)”,“鳄鱼邓迪先生”,“教父(片子极为模糊,像几年以后常见的盗版碟片)”等等名片。当然还有一些上不了等级的烂片。二十年以后的今天我才能恍然大悟,现在在地铁摆摊贩卖盗版碟片的营生,那时候的中国官方文化机构就已经开始做上了。话又说回来,能够早几年看到一部好电影,今天才知道了这点内情,我还是很感激当时有人这么做的。
                        美国电影真正登堂入室进入中国的电影院,应该是81,82年之间的第一次美国电影周。当时经过双方官方的反覆协商,认为是最能够代表美国主流艺术的,又同时能够被中国政府接受向老百姓公开放映的,选中了五部不同时代与风格的名片。它们是《雨中曲》,《舍恩》,《矿工的女儿》,《猜猜谁来吃晚饭》,《白雪公主》,这些都是得过奥斯卡大奖的。当时我所在的育才中学,托老校长的福,是上海900多所中学里绝无仅有地让教师公开享受没有坐班制的另类。而这一次美国电影周虽然没有大肆张扬地宣传,却又有最多的首轮电影院参加公演,几乎全上海的所有头轮电影院都有资格上映。所以没有出现长龙排队抢购的现象,一般稍稍排队十几分钟,就可以买到当场票。我接连一星期利用白天的间歇空闲,在就近的西海电影院一口气看了四部,其中《矿工的女儿》看了两遍。每一部都给了我很大的感受。因为版权协议,这五部电影在这一个星期以后,就再也没有在任何电影院里看到过。所以当年看过这几部美国电影的国内观众为数并不是很多,我很少有机会能与朋友探讨这几部电影的观后感。这次不像过去的外国电影周,是买断了版权,第一个星期在少数几家头轮电影院轰轰烈烈地宣传上映,然后就按照政治审查的“卫生标准”和受观众欢迎的程度,反反覆复地在二轮三轮影院重新放映。
                        直到进入本世纪吧,哈里森福特的《逃犯》才是第一部商业化形式正式进入中国市场的好莱坞大片,随后就源源不断了。现在国内也发展了美国式的院线上映系统的制度,大型电影院也纷纷改制成小型多厅的形式。那么我就需要时间去重新体验,才能够继续谈我的感想了。

文章来源:多维网
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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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布于:2005-02-05 04:02
[转帖]“解放”后到“开放”初期在中国看美国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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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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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05-02-05 04:32
[转帖]“解放”后到“开放”初期在中国看美国电影
我也觉得这篇文章编造的痕迹比较重,似乎是在把说明文改写成记叙文。
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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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发布于:2005-02-06 03:44
[转帖]“解放”后到“开放”初期在中国看美国电影
美国电影大多属商业娱乐性影片,看多了让人厌烦,很少有能感染人的。以那部《北非谍影》为例,影片中的两个男主角怎么看怎么像是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根本没有什么正义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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